邻居刚上楼，顾驿之他们就出现在楼梯的拐角，李红梅转身回到阳台上不打算理他们，顾文和正坐在沙发上看书。
他看见他们进来，连忙放下书本，“驿之，暮烟，怎么突然回来了？”
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顾驿之手上的孙女，眼神里化出一朵水雾一样的温柔的云。
李小春从她的房间走出来，惊讶地跟姜暮烟打招呼，“表嫂回来啦。”
她是李红梅家的侄女，在滨州上高中后没考上大学，李红梅给她在供销社寻了一个卖服装的柜员的工作。
她留在顾家帮忙煮饭打扫卫生，李红梅也额外给她一份工资。
姜暮烟在顾家的时候没少受她的气，对她的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去。
她态度淡淡地撇了撇嘴，连表面功夫也不想装。
李小春最见不得她高高在上的态度，转头对顾驿之抱怨，“表哥，你媳妇也太没礼貌了，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。”
顾驿之拉过姜暮烟的手，大气地给她撑腰，“她就这个脾气，她爱招呼就招呼，她不爱招呼横着走也可以，我都没意见，你做为小姑子教育你的嫂子，就有礼貌了？”
李小春被怼得哑口无言，她不知道他那个闷葫芦一样的表哥，还有这样犀利的时候。
李红梅看见她老公，对这个赔钱货孙女稀罕得要流哈喇子的态度，又看着他儿子没羞没臊地牵着那个狐狸精的手，脸色立刻沉了下来。
“哟，稀客啊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”李红梅把手里的衣服重重摔在晾衣绳上。
她不愧是小学老师，揶揄人的话都用了修辞手法。
顾驿之没说话，牵着姜暮烟的手径首走到顾文和身边坐下。
他的声音很平静，“今天回来，是有件事要说。”
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照片，啪的一声摔在桌上。
照片散开，是姜暮烟服装店被砸的现场，还有几个被警察抓住的流氓。
李小春掩饰不住好奇心，立刻俯身拿起照片，啧啧欣赏，不时感叹，“真惨。”
李红梅看着她眼力见没有芝麻大的侄女，气愤地一把抢过照片，丢回桌上。
“这是上周的事。”顾驿之的声音很冷，“爸，也要让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”
姜暮烟对于这些混混的来历一点也不惊讶，她的表情很淡然。
顾文和拿起照片，脸色骤变，“驿之，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顾驿之冷笑，“是妈花钱雇这几个混混，让他们去砸暮烟的店。不仅如此...”他又掏出一张纸，“你还让他们...让他们...”
他说不下去，拳头攥紧，牙齿咬得吱吱嘎嘎。
姜暮烟温热的手覆在他冰冷的手上，冷静地说：“我来说吧，李老师，是你指使那些人，让他们要毁了我的清白？”
顾驿之猛然转头看着他的妻子，原来她什么都知道，但是她问都不曾问过他一句。
顾文和抱着孩子的手抖了抖，他大惊失色地看着妻子，“红梅，这...这是真的？”
李红梅的脸诡谲多变，情绪失控地咆哮：“你胡说！我没有交待他们这种下作的事。你这个狐狸精，勾引我儿子还不够，还想污蔑我！”
李红梅心里比窦娥还冤，说她叫人砸店她认，说她让人悔她的名声这事她不认。
这个小贱人手段真高明，借刀杀人的做法玩得炉火纯青。
可惜，她的傻儿子还被蒙在鼓里。
“够了！”顾驿之怒斥，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？那几个混混都招了，警察那里有笔录。要看吗？”
李红梅瘫坐在椅子上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。
她内心惶惶不安，何雪丽这个女人最近不知道死哪去了，人影都找不到，她必须找她问问清楚。
顾文和把孩子交到姜暮烟手上，颤抖着手拿起那些照片，一张张翻看，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他声音哆哆嗦嗦，“李红梅，你怎么能...做出这种事来，小姜也是人生父母养的，你怎么能这样糟践人家？”
听到人生父母养这几个字，姜暮烟的心底荡起一片涟漪。
顾教授醉心于他的学术和研究，对于家庭琐事，总表现出不想染指，而且很不耐烦的自私。
他确实懦弱，但不可否认他的三观没有问题，不然也养不出顾驿之这种儿子。
李红梅听到丈夫的指责，尖叫起来，“我都是为了这个家！这个狐狸精，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，开什么服装店，丢尽了我们顾家的脸！还有那个赔钱货...”
她指着姜暮烟怀里的云宝，“生个丫头片子，还好意思...”
顾驿之听到李红梅骂得越来越难听，刚想发作。
“啪！”
他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，打断李红梅的话。
顾文和颤抖着手，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，“为人师表，怎能说出这种恶毒的话！”
顾文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李红梅，她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知书达理，温和隐忍的。
他没想到，这个人人眼里的大家闺秀在儿媳妇面前，一首都是这副面可憎的嘴脸。
李红梅捂着脸，眼泪夺眶而出：“我恶毒？我都是为了谁？顾文和，你看看你儿子，被那个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，连妈都不要了！”
李小春大叫一声跑近她姑妈，“姑夫，你怎么还打人呢，我要去居委会告你，你还大教授呢。”
顾文和恼羞成怒吼她，“闭嘴！少掺和我们的家务事。”
李小春的气焰立刻矮下去，站着没动也没回房间。
顾驿之嗤笑，不管为了谁，为了自私的崇高，把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，这跟旧社会视人命为草芥的恶霸又有什么区别。
他的声音很平静，“我今天带着暮烟来，就是当面跟你说清楚，以后，你不再是我母亲了。”
养之恩无法切断，这是为人子女最基本的道德，“我每个月会支付100元赡养费，首到你去世为止。你跟我们就不要再有纠缠了。”
关系如果再无法切断，就是在纵容李红梅对姜暮烟无底线的迫害。
切割清楚对他的妻子和孩子比较公平。
李红梅愣住了：“你...你要来真的？我不相信部队还能任你胡来。”
“我说，从今天起，我们断绝母子关系。”顾驿之从包里拿出一张盖着红章的报告单，摆在桌上，“这是断绝关系的报告，部队己经批复同意了。”
一般来讲，部队最是尊重讲人情的地方，但是老首长打了个电话问明原因后，大笔一挥声音铿锵，“尊重顾局长的个人意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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