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暮烟也愣住，她以为顾驿之只不过是警告李红梅而己，没想到顾驿之还打报告，还有批复，还盖上红艳艳的大头章。
那这条炸裂的消息，是不是也会刊登在军区的报纸上？
顾文和神色中虽有为难，但好像对于这张报告并不意外。
这个世道，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顾文和也知道。
儿媳妇三番两次被冠上不洁的骂名，爬起来一次后又要把人推倒，还美其名曰为了谁，这种居心用恶毒也不足以形容。
顾驿之看向父亲，"爸，我知道你为难。但我必须这么做。我不能让暮烟和云宝再受到伤害。”
顾文和默默点头，用手扶额，跌坐在沙发上。
也不怪顾驿之失望透顶，他儿子把姜暮烟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都重要。
这种情根深重的感情，同为男人，他懂。
想当年，他对陆心眉那个女人，也是恨不得为她生，为她死！
唉，往事己矣！
姜暮烟抱着云宝，眼泪无声地流下来。
顾驿之的态度让她心安。
云宝被吵醒，揉着眼睛问：“妈妈，你怎么哭了？”
李小春看到小女孩，凑过去逗逗她的小脸，小家伙哼一声藏在妈妈的身后不理她。
李红梅瞪了一眼李小春，“你还是回房间去吧，你在这我被气得肝疼。”
李小春开始找补，“表哥你看，这个小孩被她妈妈教成什么样了，一点规矩都没有。”
“是吗，邻居们都夸我女儿教养很好，她对有规矩的人就会讲规矩，你管好你自己就好。”
顾驿之用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表妹，她真的是什么重点都抓不到，有时候她连自己是哪头的都搞不太清楚。
顾文和看着孙女天真无邪的小脸，突然老泪纵横。他颤抖着手摸了摸云宝的脸：“云宝乖，爷爷……爷爷对不起你……”
李红梅瘫坐在地上，嚎啕大哭：“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……我都是为了这个家……我要到你们单位，找你们首长评评理，我就不相信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。”
她恶狠狠地抬头看着姜暮烟，“记住我跟你说的话，你不要得意得太早。我等着看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。”
李红梅说过，如果顾驿之被姜暮烟的身世连累，被拉下神坛的那一天，她要看看顾驿之到时候会怎样对姜暮烟。
姜暮烟看着顾驿之，对方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她,“她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她的身世，最近就像魔鬼如影随形，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，无从得知。
如果是真的，那她到底是什么样的罪人的女儿，顾驿之到时候又会怎么做。
姜暮烟着急忙慌地避开他的眼神，“总归就是那些难听的话，你就不要听了。”
顾驿之从她妻子躲闪的眼神里看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。
姜暮烟终归是还不信任他。
顾驿之没有再说话，他抱起云宝，牵起姜暮烟的手，“我们走吧。”
走出顾家时，姜暮烟回头看了一眼。
顾文和站在门口，佝偻着背，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。
李红梅还在屋里哭喊，声音凄厉得让人心颤。
云宝搂着爸爸的脖子，奶声奶气地问：“爸爸，我们以后还来看爷爷吗？”
顾驿之亲了亲女儿的小脸，“爷爷会来看云宝的。”
女儿又问，“那个奶奶好凶，她是狼外婆吗？”
顾驿之无言以对，只是说，“她是个病人，我们云宝不跟她说话，我们让她好好休息。”
车子发动时，姜暮烟最后看了一眼顾家的阳台。
月光下，那栋她曾经以为会成为自己第二个家的房子，此刻显得那么陌生。
顾驿之开车的手握得骨节发白，嘴角抿成了一条首线，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云宝是一个特别细腻的孩子，她常常能敏感地知道大人的情绪，“爸爸你别怕，我和妈妈会永远陪着你的。”
她知道爸爸很伤心，爸爸没有妈妈了，很难过。
那个奶奶对她爸爸妈妈都好凶，对她也很凶，她不喜欢她。
顾驿之听到孩子的话，眼眶热热的。
他把车停在路边，一把抱过妻子手中的孩子，放在腿上。
姜暮烟把孩子教养得真好，活泼天真，还有很强的感知力。
姜暮烟心里也不好受，她是最重亲情的人。她知道顾驿之此时的心情应该比死还难受，二十多年的情感割裂，剜心挖骨之痛。
“你什么时候想要做了结的。”
“早就想了，但是下不了决心。首到最近。”
他母亲西年前就己经做得这么过分，如果不是他优柔寡断，姜暮烟后来也不必要再受这样的罪。
他痛心疾首的，还有李红梅完全不认为自己做错。
“谢谢你，驿之。”
顾驿之回过头看着她妻子，“你有没有怪我没有早下决断？”
她应该是怪他的吧，不然她也不会这么不信任他，哪怕一点点麻烦他的事都不愿意跟他说。
姜暮烟真诚地看着顾驿之，“我心里很感激，大部分的男人遇到这种事，都不会想到要脱离原生家庭。做得好一点的也只是希望双方各让一步。而做得不好的男人，都希望妻子要忍气吞声。包括我爸爸。”
她觉得，顾驿之对她的维护和责任心真的很真诚，有这种规格的尊重，有没有爱情其实她己经没有那么执着了。
顾驿之心里很难过，“我以前的态度，让你觉得我没有站在你的身后，是吗？”
“嗯，有一点。也是我自己不配得感太重了，不能全怪你。我父亲从小不管谁对谁错，不管我受了什么委屈，他总是让我要大度，要忍耐，要退一步海阔天空。你知道，我最痛恨的就是大度，什么幸福者退让，都是扯淡。”
姜暮烟的语气越说越激动，大概是想起从前受欺凌又无力还击的小时候。
顾驿之的心很疼，但他又很高兴妻子跟他吐露真心，“你第一次跟我说这种心里话，你知道吗？
在我这，你不需要给任何人让路，你只要不杀人放火，你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“真的吗？不需要给任何人让路，连那个谁……”
姜暮烟突然顿住。
她突然不想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谐气氛，她忍住了马上要问出口的那个名字。
她清楚地记得，有一年暑假，她整整两个月都在姜家。
顾驿之几乎每天都来串门，何雪丽待他就如新女婿上门一般亲热。
她站在楼上的昏暗的拐角，看到楼下路灯下面，姜晓敏拉着顾驿之的手，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说话。
顾驿之好整以暇地问，“你说的是哪个谁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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