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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言不由衷

小说: 承唐天下   作者:西瓜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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晴天丽日响惊雷。二子丧命,三魂惊飞。怎料儿血染宫闱?春暄负日,突降霜威。

琼楼玉殿重檐飞。龙袍尚在,心冷成灰。泪眼常对蹙愁眉。风翻翠幕,月照朱帏。

李渊紧了紧身上的龙袍,六月初的晌午他竟周身寒冷得几欲打战,站不稳、坐不牢,来来回回地在窗前踱步。

昨天太白金星又一次在白天出现,高高悬挂于天空正南的方位上,非常的明亮而且不停地闪烁。

太史令傅奕秘密上奏,说太白金星出现在秦王的封地上,这是预示着秦王当有天下的意思。

李渊早就知道自已的这三个嫡子面和心不和,明争暗斗一直不断,这种言论显然不利于他们兄弟和睦。

一来会使太子李建成心里犯嘀咕,会对秦王李世民愈发的忌惮,也会让齐王李元吉找到攻讦(音杰)李世民的借口。

二来会使秦王李世民滋生野心,他会觉得天意就是应当立他为太子,会使他对太子之位更加的觊觎。

为这事李渊特意召李世民进宫,询问是不是他授意傅奕这么说的,李世民当然矢口否认。

李渊也没有追问不休,他不是真的怀疑李世民收买了傅奕,傅奕为人是出了名的刚直,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。

傅奕很擅长研究天文星象,这说法极有可能是他真的这么认为的,李渊不相信星象学,天上一颗星星就能昭示人间帝王是谁,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扯。

李渊想要的就是这种言论不能公开化,不能散播出去,叫李世民过来就是让他知道自已的态度。

如果自已有一丝一毫另立太子之心,就会大肆地宣扬这个论调,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认为秦王才是天命所归的那个人,而不是因为这么一句话的小事,特意把他叫过来,严厉地训斥一通。

李世民是个明白人,自然知道老爹是在警告自已,也就是说自已的篡位野心,呃不,远大志向已经瞒不住了。

他并没有卖力地解释什么,他知道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,解释得越多反而越是令人生疑,所谓越描越黑。

既然解释是一件这么令人头疼的事,他很乐意让他的哥哥弟弟都尝尝这个滋味。

于是他张嘴就举报李建成和李元吉后宫,这种事李渊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,他势必要召李建成和李元吉进宫来接受鞫(音居)审。

说实话这时候李世民还没有坚定要杀掉大哥和四弟的决心,他只想让他们接受这令人难堪的审问,无论有其事无其事,只要因为这种事被审过,对太子清誉就是很大的影响。

太子清誉受损的话,他走向太子之位的距离就更近了一步,万没想到回来跟秦王府的人商议此事,他们居然要在第二清晨直接杀掉太子和齐王。

李世民犹豫不决之际,尉迟恭一句话让他没了犹豫的理由,尉迟恭训练了八百勇士,已经带进宫里了,政变不是一触即发而是箭已离弦,回不了头了。

李世民举报的事,李渊有九成都是不信的,但还是决定第二天召李建成和李元吉进宫,并嘱咐李世民早些进宫,说要当着他的面鞫审他们。

李渊话是这样说,事可没打算这样办,皇帝不能听风就是雨,没有确凿的证据,太子也不可以受这样的侮辱。

李渊只是想把三个儿子都叫到自已身边来,带着他们一起吃吃喝喝、一起说说笑笑、一起玩玩乐乐。

他想的很简单,就想让儿子们都能从内心里感受到手足之情的可贵,情字通了,别的什么就都不算事了。

他还早早的召了裴寂、萧瑀、陈叔达进宫来陪着自已一边游湖泛舟,一边等待三个嫡子的到来。

万万没想到他没有等来他的嫡子,却等来了顶盔擐甲、浑身是血的尉迟敬德。

尉迟敬德带着一队人马,凶神恶煞般地来到湖边,李渊一见心惊,顿时脖子后面就直冒凉风。

尉迟敬德说他是奉秦王之命前来保护陛下的,李渊现在想起他当时的样子,都还忍不住冷笑。

“保护朕?”李渊哭笑不得地小声呢喃着:“他没来的时候,朕哪里有危险?”

尉迟敬德说是来保护皇帝的,却以皇宫内还在作战为由,逼皇帝写下一份把军事大权全部交付秦王的敕令,敕令到手他直接就跑了。

李渊和裴寂等人商量此事当如何处理,擅杀皇太子是什么罪,这还用问吗?

理,有用吗?有的时候有用,但必须承认形势到什么时候都比人强,皇太子已经死了,谁会放着活人不交去交死人?

他们几个在尉迟恭“不动声色”的威压,呃不,看护下,风向非常一致地劝说自已立李世民为太子,把国家大事全都交付给他。

李渊贵为皇帝又能怎样?能给大儿子报仇吗?能替小儿子讨公道吗?不能,而且连句话都不能替他们说。

李渊很清楚如果自已识时务或许还有太上皇可做,如果不识时务,恐怕今天就要死于非命了。

历史的真相大概就会变成太子李建成伙同齐王李元吉弑父造反,秦王李世民为父报仇力诛二贼。

“立世民为太子,也正是我的夙愿啊。”李渊都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。

炎炎烈日照得室内的珠帘光芒耀眼,好像昨天挂在天上的太白金星在闪烁。

李渊两大步走过去,伸手猛地一扯,拽断了数根珠帘,水晶珠噼里啪啦地掉落,滚得满地都是。

听这个声音就令人心烦,李渊“咔咔”两下又把剩余的珠串给扯断了。

皇帝如此暴怒,室内空有十多个小黄门子却无一人上前劝慰,连个出来拾起乱珠的人也没有。

“阿难!”李渊大喊一声,却没有一点回应,他抬腿向外走去,走到门前用力一推,推开了房门,却见天策府司马宇文士及迎门而立。

宇文士及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,说道:“外面天气燥热,请陛下保重龙体,入内休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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