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晚舟有些好奇。
“为什么没有人来守着，万一每个人都来摘上一把，岂不是就没了。”
齐衡笑了笑。
“后面还有一大片，因着面积足够大，建围栏也麻烦，医院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，也算是默许附近的居民偶尔过来摘上几朵。”
江晚舟挣脱着想要下来。
齐衡环顾四周，将她放到一处相对干净的草地上。
江晚舟边整理裙摆边说道：
“怪不得班里最近老是看到栀子花～”
说完，她便开始挑挑拣拣的摘起栀子花来。
“一会再给田小禾带一把回去，她那么忙肯定没时间过来。”
齐衡也在一旁帮忙摘花。
蓝天、阳光、漫山遍野的白色栀子花。
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和白衬衣的高大男人。
唯美而静谧。
……
中午，草地被太阳晒干。
齐衡将包里的吃食拿出来后，将包包铺在地上。
让江晚舟坐下。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天。
大多都是江晚舟在说。
蛐蛐班里的奇葩同学。
“你不知道那王丽丽，我搬去前排后，她就把目光转到了她的新同桌身上，时不时就会搞点事情出来～
不过现在大家对她的眼泪已经免疫了。
任由她楚楚可怜，也没人再同情她。
连班长都懒得搭理她！”
江晚舟惬意的享受着温暖的阳光，眯着眼睛看着明晃晃的太阳。
继续说道：
“不过啊，王丽丽她也挺可怜的。我后来才从另一个同学嘴里知道，她是她家里的老二。
长得不如姐姐漂亮，又不如弟弟受宠。她妈总爱拿她跟别人比较，反正就是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。
这种环境下，便长出了她现在的性格。”
齐衡若有所思的接过话来。
“所以有时候，人很难决定自已的性格行为。因为这些都是在从小的环境中，潜移默化形成的。
就像一棵树，它的生长方向、形态，都受到土壤、阳光、雨水的影响。”
江晚舟点了点头，眼神中有一丝同情与理解。
“一方面家庭里长期的语言贬低让她极度自卑，另一方面却又渴望出人头地而滋生出自负。
夹在姐姐弟弟中间，成为最不受宠的老二，为了争夺家里的资源和宠爱，她便学会了用一些小的手段或者装可怜来获取家人的一点点关爱。
而这些从畸形的家庭里长出来的性格和手段，用到班级里，就成了嫉妒同学，自以为是，使手段，装可怜。”
她叹了口气。
目光转向远方的山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“齐衡，你妈妈的事情，以及王丽丽的事情，让我有了很多感悟。
有时候看一个人，真不能只看她现在的表象，用佛家的话来说，这些都是果。但是有因才有果，往前看是因。甚至将眼光再放长远一些，这一段因果仅仅是一个果，再往前才是真正的因。这一切根本追溯不完。”
齐衡静静地听着，心中涌动着共鸣。
“人的命运真的就像漂浮不定的叶子，被无数股无形的水流推动着，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个漩涡。”
江晚舟将目光拉回来，看着近处的栀子花。
“我们每个人，都是在自已无法选择的环境中成长，被过往的经历塑造，无论是王丽丽，还是你我，都背负着各自的因果前行。
我们不能改变过去，但可以决定如何面对现在和未来，如何过好每一天。”
齐衡看了过来。
“你信佛？”
江晚舟笑了笑。
“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，不信这些。”
她顿了一下，继续说道：
“如果非要让有信仰。得意时信已，失意时信道，绝望时信佛。
什么都信，又什么都不信。”
齐衡若有所思，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“晚舟，我信你。”
两人目光对上，相视一笑。
……
齐衡把手里的油纸包递到江晚舟怀里。
是一大清早买的蜂蜜蛋糕。
表面撒着芝麻。
齐衡观察过，江晚舟最爱吃这款。
原材料纯粹的老式做法！
一咬下去又绵又软，有蛋香味儿，也有蜂蜜的甜滋滋。
江晚舟犹豫了一小小下，就抱在了怀里。
齐衡从水壶里倒了一杯绿豆汤出来。
江晚舟喜欢喝。
尤其是熬的沙沙的那种。
他一大清早起来。
特意挑得又大又圆的绿豆，然后麻烦周阿姨帮忙熬的十分软烂。
放凉后再装进水壶里。
一阵风吹过。
漫山遍野的栀子花香似乎都刻意涌了过来。
江晚舟满足的闭着眼睛，享受着这难得惬意的时光。
此刻她如同落入凡间的仙子。
齐衡觉得心脏几乎就要蹦出来。
他颤抖着。
轻轻将手抬起。
想抚摸她的秀发。
但又胆怯的将手放下。
……
太阳很大。
河面波光粼粼一片。
江晚舟往河里头扔了一大块儿石头。
“扑通”一声。
被溅了一身水。
齐衡努力压着嘴角。
随即蹲在地上，低着头翻找着尺寸合适的小石头。
他微微蜷着肩膀，光落在颤着的长睫和高挺鼻梁上，打下重重的垂影。
寻到石头后。
手把手的教学。
不到半个小时。
江晚舟竟也学会了打水漂。
虽然不如齐衡丢出去的石头能在水面上漂个五六次。
但也令她开心不已。
江晚舟难得出来放风，不舍得回去。
一会追蝴蝶，一会打鸟。
一会摘花，一会采野果子。
白色的裙子上粘满了细碎的绿色草籽。
齐衡蹲下身。
耐心的一一清理。
白裙子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后。
她又发现了一丛树莓。
齐衡说能吃。
她急匆匆的跑过去，特意摘了个又大又红的尝了尝。
酸酸甜甜的。
还挺好吃。
于是找了张油纸铺在地上，便开始摘起了树莓。
……
天已经全黑了。
月亮高高挂起。
冷白的月光照着齐衡颀长的身型，不甚清晰的五官轮廓锋利又冷漠。
江晚舟跟在齐衡身后。
夜晚的后山黑黢黢的。
她紧紧的抓着齐衡的衣袖。
齐衡突然停下，转过身去。
江晚舟撞了个满怀。
“唔～”
她抬头看他。
莹莹的月光下，轮廓依旧分明。
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两下。
低低哑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“晚舟～”
江晚舟嗯了一声，表示回应。
等了许久。
男人似乎鼓足了勇气。
“江晚舟，你能抱抱我吗？”
江晚舟一愣。
有些突兀。
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。
但又想到齐衡的家庭，想到他的过去。
或许他突然难过了。
想到这里。
她张开手，圈住齐衡的腰。
“就抱一下，赶紧下山吧，这里太吓人了。”
说完她便要收回手，只是被齐衡紧紧圈住。
动弹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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