瘟疫风波之后,已是年关。
这天张甲海把一家人召集到堂屋中,说道:“大毛二毛,刚才你爹来信,说明年秋天被调任到京师。我想你们也到时候去京城。和你爹团聚吧。”
“爷爷,我也想去,”虎子说道。
甲流看了一眼虎子,哈哈一笑说道:“行啊,那你也去看看京师的繁华。”转头又说道:“老太爷年纪大了,药铺离不开人,我就留下来,文中,你就带他们几个一起去京城吧。”
“是,爹。”文中回答道。
很快,到了秋天。大毛二毛赶着马车,来到知府衙门准备和外公辞行,
“外公是个清官,没有本事,不能送你们什么,这二十两银子和一些干粮你们就拿着,到了经常可得给我来信啊。我京城也有朋友,遇到什么困难你就去找他们。”郭元文一边说,一边示意妻子张氏把准备的东西放马车上。并把自已朋友的地址和姓名告诉了大毛二毛,
“没事,外公,我爷爷已经交代过了。我二叔会带我们一起去。”二毛说道。
“家里已经快准备好了,我们走呀。”大毛说罢驾车缓缓离开。
“再见,外公。”大毛二毛一边挥手一边辞行,郭元文见渐渐远去的马车,叹了口气说道:“唉,不知孩子们第一次出远门…”妻子张氏打断说道:“老爷,孩子们都是富贵之命,肯定是吉人自有天相,您就放心吧。”
“但愿是吧。”郭元文略带忧心的说道。
大毛二毛回到家里,果然发现两个媳妇已经收拾好了行装,三辆马车已停在门口,
甲海说道:“两个女孩家就抱着孩子坐车里,大毛二毛你们就分别驾一辆车,另一辆马车用来装行装,文中你就驾这车,虎子你就骑马吧。”
“是。”众人齐声回答。
打点完后,众人挥手和家人告别,踏上了进京之路。
一路上虽然有些辛苦,但不过几个却过的很快乐,大毛二毛负责采购食物,虎子负责砍柴,文中生火做饭,照顾一行人,两个媳妇照顾孩子,日出日落,嘻笑打闹,风餐露宿,转眼间便快到了京城…
“大哥二哥!你们快看…”虎子用手指着前方高兴的说道。
“顺…天…府!”三个人不由得一起读了出来,手舞足蹈的欢呼起来。文中也在一旁笑道。
“我们到了,我们到了。”虎子高兴的下马一边说一边跳起来。两个女孩也拉开帘子看去。只见不远处高大的城门楼上写着“顺天府”三个大字。
几人到达城门楼下。
“哇!好高啊。”虎子被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感叹起来。抬头只见城门左右宽十多丈,高数丈,城墙左右更是一眼望不到边,威严庄重,有很多士兵在城门口把守。
这时只见几个士兵在为难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。
“干什么的?”两个士兵拦住虎子一行人,
“军爷,我们是去城里投奔亲人的,”文中赶紧说道。拿出外公给的寻亲帖递过去。
两个士兵看到贴落款是怀庆府知府郭元文,两人四目对视,干咳两声,说道:“你们所去投奔的亲人是何人?在京城干什么的?”
“是我大哥,他在京城做官。”文中回道。
士兵又瞥了一眼贴文,傲慢的说道:“过去吧。过去吧。”
虎子又说道:“我刚才路过看到,不知你们为何为难那个妇人?”
“嘿呀,臭小子,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?再不走我们可不客气了,”士兵不屑说道。
“路见不平就要管管。”二毛说道。几人准备动手。
“把这几个刺头给我拿下!”一个士兵小头头说道。
“孩子们不懂事,军爷不要怪罪,”文中赶紧拉开众人,拿出随身带的银子塞给士兵,
“就这几个子?就想了事?”士兵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,更加傲慢,
“二叔,这样只会长他人威风,灭自已志气!对他们就不该客气,”大毛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干。
“我看你们是不吃敬酒吃罚酒!”士兵嚣张的说道。
“住手!”一个声音从背后喊道,
“刘大人!”大毛高兴的赶紧喊道。
“好久不见啊你们。”刘健说道。
刘健转头对士兵严肃说道:“他们是犯了什么事情吗?为何要抓人?”
“没…没有…大人,是他们想硬闯,小人不许,这才发生了…口角。”士兵有些结巴的回道。
刘健略带质疑的说道:“口角?我看是你们刁难老百姓有一手吧?”
几个士兵赶紧矢口否认,
“放行!”带头的士兵说道。
“不知道刘大人是要出城吗?”二毛问道。
“嗯,本官出城办事,咱们碰巧遇到了也是缘分,等办完了事再来找你们叙旧。”刘健道,
“大人慢走!”几个人一起说道。然后驾车向城里走去,虎子对着刚才的士兵哼着歌曲做鬼脸,还不忘瞥了一个白眼。
一行人刚刚踏入城内,比起外面更壮观,只见两排整整齐齐的房屋,有酒楼,当铺,钱庄,镖局…路面宽更是有百丈,可以容纳几十辆马车同时并进。街道两旁更是琳琅满目,各式各样的营生,叫卖声,嘈杂声。行人络绎不绝,自已的几辆马车站在路中间显得异常渺小…
经过一路颠簸,一行人根据地址终于找到了张维新的住处,管家小蔵在门口已经等候。
“几位快进屋里吧,老爷出去办公,还没回来,我给你们倒点水喝。”小蔵边招呼众人边说,
“蔵叔,我爹什么时候回来?”二毛问道。
“这个,大概还得两三个时辰吧。”小蔵回道。
“那咱们也出去转转走走吧。等天黑回来。”虎子提议道。
“好啊,好啊,这京城的繁华咱们还没看过呢。”小甜说道。
众人也都想出去走走,二毛便转过头对小蔵说道:“蔵叔,麻烦你帮忙照看孩子。我们出去走走看看,正好等我爹回来,”
“你们放心走吧,交给我了。”小蔵说道。
几人走出屋外,大毛提议说道:“我听说城西那边都是卖东西的,很是热闹。”
几个赶上马车,往城西而去,
刚走不一会,他们就被一个小孩子拦下。
“哥哥,哥哥,我们家新开的布店,进来看一看吧。”小孩说道。
几人抬头一看,只见上面门牌匾之上写着“轻丝布店”
虎子一看这小孩还挺可爱,也就四五岁左右,一身布衣打扮,但是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,于是就想逗一逗他,假装说道:“小朋友,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,我就去买你家东西。”
小孩一听,双手插在胸前,有点骄傲的说道:“我家的布,那是京城最好的布店了,你要是买了我家的布,做成衣服穿身上,其他家的布你就看不上了,而且你买了我家东西,自然就知道我叫什么了。”
虎子一听乐了,心想这小孩还玩套路,就说道:“万一我买了你家布,穿身上不舒服,你怎么赔我?”
小孩赶紧说道:“不可能,我娘说,我们家的布,每一年卖的布加起来比长江都长呢。”
这时一位年轻的母亲走了出来,拉住小孩子赶紧说道:“几位对不住啊,这孩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?他小不懂事,你们不要见怪。”说完回头看了看布店说道:“这是我们家的布店,如果几位有需要的话可以来看看,我们也是去年刚刚来京城谋生的。”
“娘,我这是在拉客人。让咱家生意更好。”小孩不服气的辩解道。然后还示意他们进屋。
这时小红拉开帘子,对外面几人说道:“马上天冷了,孩子也需要做衣服,不妨去看看,买几匹布,做点衣服好过冬。”
“好勒。”二毛回复道,然后将马车靠在了路边,几人往店里走去。
“爹,来客人了,来客人了。”小孩兴奋的往屋里喊道。
进到屋子里,只见墙上,桌子上密密麻麻,形形色色的布料,有粗布,有丝绸,有麻布等等。
“要买就买好的。”二毛说道。
“二哥说的对,”虎子迎合道,
小红点了点头说道:“老板,那你这里的丝绸都有哪几种呀?”
老板看起来斯斯文文的,年龄也不过二三十岁,看到有客人来,慌忙放下手里的书,赶紧说道:“几位,我这里的丝绸可都是杭州那边最上等的丝绸,有四十织,六十织,八十织,你们看想要那种?”
“老板,这有何不同之处?”虎子问道。
老板一听,用手指着布料,赶忙解释道:“客官你看,织布的支数越高,布的成本越高,纱越细,布越薄越柔软,就要求这棉花的品质越高,这八十织的布用的是半斤的棉,织出来的布更好,更软,穿起来最舒服,这四十织的布只有二两棉花,价格也自然是不同的。”
几个人互相对视一会,挑了好一会,商量了起来,大毛说道:“咱们三个我看买最便宜的这个就可以 ,她们两个和孩子买好的,孩子两个人一匹布就足够了。”大家觉得说的有道理,都表示同意。
大毛转头对老板说道:“这个八十织的来三匹,然后这个四十织的还有更便宜的吗?”
“有,二十织的,”老板说道。
“那就要二十织的吧。来三匹,也是这花色。钱一并算。”大毛说道。
“好勒,一共是三两银子。”老板道。
“卧槽,这么贵!”虎子小声说道。
大毛掏出身上的钱,放到桌子上,说道:“一共三两。收好,”
老板装起钱,笑呵呵说道:“好嘞,麻烦您留下个地址,晚了差人给您送过去。”
留下地址后,虎子瞥了一眼小孩,有些不屑的说道:“小鬼,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名字了吧?”
小孩跑出屋外,指了指门牌匾说道:“这就是我的名字,因为我们家的布又柔软又轻薄,所以叫轻丝。”
“所以你叫轻丝?”虎子不相信的问道。
一旁的掌柜哈哈大笑起来,说道:“这位客人,真会说笑,我们家的布料确实是又柔软又轻薄,而且我们是诚信经营,所以我就把丝和轻偏旁作为他的名字,这孩子啊就叫徐经。经也代表着我们是诚信经营…”
几人正说着说着,门外进来了一个少年,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,手里拿着一把折扇,眉清目秀,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,一身公子哥的打扮,风度翩翩,別着玉佩,带着几分书生意气,一进来就坐了下来,敲了敲桌子说道:“老板,买布,”
老板从柜台里往外面一看,笑呵呵的走了出来,说道:“客官,您看您要哪一种的?”
“就要这个。”少年瞅了瞅,指着一块布说道。
虎子一看少年要的正是刚才自已定的。赶紧说道:“不行,这一块是我们定的。”
老板也赶紧解释说道:“是啊,这位客人,刚才这几位客人已经付过钱了,他们先定的,你看要不换其他的?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好布料。”
少年扇了扇手中折扇,作了一个揖指着布料,缓缓说道:“这位仁兄,可否将这块布转让给我?我付你钱就是。”
“凭啥让给你?”虎子有些不解的说道。
“我要自有我的用处,如果嫌少,我可出三倍价钱买下。”少年说道。
这时候在一旁的老板好像认出了少年,连忙说道:“这位客官,您可是今年要参加科考的举子?”
少年缓缓说道:“学生正是今年进京赶考的举子,因为忘记带了过冬的衣物,就想着买些布,找个裁缝店做几身衣服。正好平日就喜欢这种花色。所以就想买下来,就是不知道这几位是否愿意割爱。”
老板扭头看向众人,一时间不知怎么办,大毛站出来说道:“既然是读书人,我等理当尊重,一块布而已,就让与你了!钱就不要了。就当是祝你今年科考金榜题名!”
少年一听很是感激,连忙说道:“兄台愿意让给我已经是厚爱,怎敢得寸进尺。”说完就从口袋中拿出银票,准备给大毛。
虎子瞥了一眼。只见银票上写着一百两,顿时瞪大眼睛,因为这可是自已家一年的开销,二毛看到银票后,伸手推了回去,说道:“既然在这里碰面,就是缘分,就当咱们交个朋友,何须如此。”
少年双手作揖,哈哈一笑,说道:“几位够爽快,我杨廷和就交你们这几个朋友。还不知几位大名如何称呼?”
大毛指着家人逐一介绍起来:“这是我二弟金锴,三弟金虎,内人和弟媳。我本人姓张,名金铫。”
“好,张兄,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,今日若有空,几位赏脸的话,就去我家做客,就在城西的烟云阁。”杨廷和说道。
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,大毛说道:“我们初来京师,尚不熟悉此地,正想转转…”
杨廷和打断大毛说话。说道:“那好说,京师我待了三年。甚是熟悉,若不嫌弃,我带你们转转。”
二毛上前接着说道:“杨兄弟热情我们心领了。不过今日携妻带子,一家人实在不妥,如有下次,定当同游。”
杨廷和一听。说道:“既然如此,我就不强求了。等你们转完了,有空了可来找我,我也得回去为考试做准备了。”说罢就转身离去,
大毛一行人出屋后,朝着城西出发,一路上几个人吃炸虾,吃年糕,吃糖葫芦,吃八珍糕…三个男人还吃了些酒,个个都撑得不行。还买了一大堆的东西,
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二毛说道:“今日天色不早了。咱们回去吧,估计爹也快回来了。”
几人轻轻嗯了一声,赶着马车朝着家里走去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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