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小蝶身为朝廷特聘的膳食顾问，身着浅绿襦裙立在御案旁，目光扫过御案上的香炉，青烟里浮动着似曾相识的白梅香，那是孝慈皇后生前最爱的味道。
“启禀陛下，”苏婉儿的父亲、丞相苏明远出列，袖口的缠枝莲纹暗绣与香炉里的香粉纹路一模一样，“漠北粮草押运图，还请战王过目。”
萧承煜的手指划过图卷，突然顿住。洛小蝶看见他耳尖发红，指节捏得泛白，那是他幼年丧母时才有的反应。香炉里的白烟翻涌，竟在殿中凝成梅枝形状，正是孝慈皇后临终前绣在他襁褓上的图案。
“殿下？”洛小蝶轻声提醒，手按在腰间的香囊上。她嗅到香粉里混着西域迷迭香，那是苏婉儿毒香教的秘制配方，专门用于激发痛苦回忆。
“战王这是想起孝慈皇后了？”苏明远适时叹气，“老臣记得，皇后最爱白梅香，我女儿苏婉儿特意调制了忆母香，供殿下缅怀。”
殿中大臣交头接耳，太子党席位传来低笑。洛小蝶突然想起，三日前苏婉儿以“慰问膳食顾问”为由，送来了新制的胭脂，胭脂盒底正是白梅纹，原来毒香藏在胭脂里，借早朝的香炉挥发。
“丞相大人费心了，”洛小蝶轻笑，取出袖中柑橘皮，“不过这白梅香，”她抛入香炉，青烟瞬间转为橙黄，“该配些新雪初融的气息。”
萧承煜猛然回神，盯着香炉中翻涌的柑橘香雾：“王妃这是说，”他耳尖的红色渐褪，“回忆虽美，却该添些新味道了？”
苏明远的脸色微变：“战王妃这是何意？”
“字面意思，”洛小蝶举起胭脂盒，“苏小姐的胭脂，”她倒出粉饼，露出底层的香粉，“不该出现在朝堂香炉里。”作为膳食顾问，她有权对宫廷用香提出质疑。
早朝在哗然中结束。洛小蝶扶着萧承煜走进偏殿，他的掌心还留着掐入掌心的月牙痕：“母妃的白梅香，”他声音发哑，“不该和迷迭香混在一起。”
“所以我加了柑橘皮，”洛小蝶取出浸透醋汁的帕子，“酸香能破迷迭香的幻，”她擦拭他的手腕，“就像您当年在漠北，用醋解马奶酒的醉。”
萧承煜突然轻笑，耳尖又泛起薄红：“你倒是记得清楚，”他看着她发间的麦穗步摇，“当年在御膳房偷藏的醋罐，原来早有预谋。”
午后的战王府厨房，洛小蝶盯着苏婉儿送来的胭脂盒。香粉底层藏着细小的缠枝莲纹银片，正是毒香教用来固定香气的法器。她翻开孝慈皇后的《美食阁香料谱》残页，白梅香配柑橘，正是克制迷迭香的秘方。
“小姐，苏小姐求见，”小翠捧着食盒，“说要讨教胭脂调配。”
洛小蝶轻笑，往香炉里添了把晒干的橘皮：“请她去偏厅，”她对镜补妆，用柑橘汁点在唇上，“就说我在研究新香。”
苏婉儿的披风带着冷香，踏入偏厅时却皱起眉，满室柑橘香中，她精心调制的忆母香碎成齑粉。
“战王妃这是，”她盯着香炉，“对香料有新见解？”
“见解不敢当，”洛小蝶用公筷夹起糖渍橙皮，“只是觉得，”她递向苏婉儿，“白梅虽洁，”橙皮在烛光下泛着蜜光，“却需要阳光晒过的甜来衬。”
苏婉儿的指尖在袖中收紧，缠枝莲纹银片划破掌心：“战王妃是说我用白梅香勾起战王回忆，太过残忍？”
洛小蝶指向香粉里的银片，“在白梅香里掺迷迭香，”她突然凑近，“苏小姐难道不知，迷迭香遇热会激发人最痛苦的记忆？”
苏婉儿的脸色一白，她没想到身为膳食顾问的洛小蝶竟能识破毒香教的秘传。那日在御膳房看见洛小蝶用柑橘皮破香，她就该想到，美食阁传人对香料的了解，远在毒香教之上。
“战王妃果然聪慧，”苏婉儿轻笑，“不过您以为，仅凭柑橘皮就能护住战王？”她看向窗外，“太子党己经在散播谣言，说战王因思念亡母而失态，不堪重用。”
“所以我让张尚书在御史台的折子上，”洛小蝶晃了晃账本，“附了苏小姐胭脂铺的进货单，西域迷迭香的数目，”她挑眉，“比漠北军粮还多。”作为膳食顾问，她有权查阅宫廷香料进货记录。
苏婉儿的瞳孔骤缩，终于明白为何早朝时萧承煜能迅速回神，原来洛小蝶早就在他袖口缝了浸过柑橘汁的缎带，将迷迭香的幻香隔绝在三尺之外。
暮色中的书房，萧承煜看着洛小蝶新画的香料图谱：“母妃的白梅香，”他指尖划过柑橘批注，“确实该和你的橙香配在一起。”
“殿下这是在夸我？”洛小蝶将晒干的橘皮塞进他袖口，“下次早朝，”她眨眼，“记得把这个戴在腕间，比盔甲管用。”
萧承煜突然握住她的手，耳尖红得要滴血：“你知道吗，”他声音轻得像香炉青烟，“柑橘香，”他看着她发间的麦穗，“比白梅香暖多了。”
，洛小蝶看着案头的胭脂盒，里面的迷迭香银片己被柑橘汁泡得失去光泽。她知道，苏婉儿的香料攻心战不会就此结束，但她不怕，因为她有美食阁的智慧，有萧承煜的信任，更有能化苦为甜的勇气。
而那些藏在香粉与胭脂里的阴谋，终将像被柑橘皮破去的幻香，在晨光中消散。就像萧承煜腕间的橙香，终将盖过所有回忆里的苦涩，带来新的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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