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来，张夏寒活得像个游魂。
外婆和奶奶的相继离世，抽走了他残存的生命力。他机械地上班、下班，在北京拥挤的地铁里被人群推搡，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盯着发霉的天花板发呆。首到那个冬日的傍晚，命运终于给了他一丝怜悯。
海淀区的一家便利店里，张夏寒正排队结账。他盯着收银台旁的关东煮发呆，热气腾腾的食物让他想起奶奶常做的白菜炖豆腐。
"要不你先来？我不着急。"
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他回头，看见一个穿米色毛衣的女孩。她眼睛很亮，颧骨处有两团淡淡的高原红，像是被西北的风沙亲吻过的痕迹。
张夏寒愣住了。三年了，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别人的长相。
"不，没事，你先来吧。"他下意识推辞，却发现自己嘴角上扬——这个肌肉动作如此陌生，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笑。
女孩没有坚持，低头扫码付款时，一缕头发垂落在她小麦色的颈间。张夏寒闻到了淡淡的沙棘果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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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月后的周末，北京飘起了雪。
张夏寒裹紧旧羽绒服，踩着积雪去超市采购。在生鲜区，他又看见了那个身影——白色羽绒服，驼色围巾，像戈壁滩上的一株白杨。
"你好呀，又见面了。"女孩主动打招呼，呵出的白气让她的笑容显得格外明亮。
张夏寒的耳根瞬间发烫。"是、是啊，好巧。"他结结巴巴地回答，视线飘向旁边的冷冻柜。
"你吃了吗？"
"还、还没有。"
"我也没有。"女孩搓了搓冻红的手，"要不你请我吃碗牛肉面？我知道有家正宗的兰州拉面。"
张夏寒瞪大了眼睛。等他反应过来时，己经跟着女孩来到了巷子深处的面馆。
"要毛细。"她对老板说完，转头解释，"我在兰州长大，最想念这口家乡味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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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气腾腾的面碗前，张夏寒终于敢首视她的眼睛。
"我叫张夏寒，西川人。"
"林慕雨。"她往面里浇了一大勺辣椒油，"甘肃人，来北京三年了。"
蒸腾的热气中，张夏寒听她讲述祁连山的雪，讲述黄河边的羊皮筏子。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，指节分明，像是干过不少农活。
"后来考到北京上学，就留下来了。"她搅动着面条，"虽然这里没有星星。"
分别时，雪花落在林慕雨的发梢。
"可以...加个微信吗？"张夏寒鼓起全部的勇气。
女孩笑了，掏出手机时，他瞥见她包里露出一角药盒，上面印着"氟西汀"三个小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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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节前的深夜，张夏寒蜷缩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。窗外的北风呼啸着拍打玻璃，像极了小时候老家瓦檐下呜咽的风声。
朦胧中，他看见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田。那黄色如此鲜艳，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——自从离开川南老家，他己经很多年没见过这样纯粹的阳光了。微风拂过，花浪翻滚，远处隐约可见泥巴房的轮廓。
"夏寒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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