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佝偻的身影从花田深处走来。老人瘦得惊人，旧棉袄空荡荡地挂在身上，头上裹着那条熟悉的、洗得发白的蓝布头巾。她的脚步很轻，像是怕踩疼了这些花儿。
张夏寒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他张着嘴，却发不出声音，只能看着奶奶慢慢走近。老人脸上的皱纹比记忆中更深了，像干涸的土地裂开的沟壑。她伸出枯枝般的手，指甲缝里还留着当年剥玉米时染上的淡黄色。
"傻孩子，哭啥子嘛。"奶奶的声音忽远忽近，带着川南特有的绵软腔调，"你看这油菜花，长得多好。"
他扑过去想抱住奶奶，却扑了个空。奶奶的身影变得透明，他看见她身后更远的地方——那是老屋的二楼木板，边缘己经腐朽发黑。
"那天......那天要是我不走......"张夏寒跪在花田里，泥土沾湿了膝盖，"您就不会......"
奶奶摇摇头，头巾的一角被风吹起。她的背影越来越淡，却还是固执地伸手，想擦去孙子脸上的泪。"莫怪自己......"她的声音开始消散，"要好好吃饭......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酸菜豆花......"
一阵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将张夏寒惊醒。他猛地坐起，发现枕头己经湿透大半。窗外，北京的黎明刚刚泛起灰白的光。隔壁床的室友小刘翻了个身，嘟囔着梦话。
张夏寒颤抖着摸出手机，凌晨4:23。锁屏壁纸是去年回家时拍的，画面里奶奶坐在门槛上剥毛豆，阳光把她的白发染成了金色。
作者“假如蜗牛会奔跑”推荐阅读《夏日极寒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他蜷缩回被子里，死死咬住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。被褥间还残留着梦中油菜花的香气，那么真实，仿佛只要闭上眼，就能回到那片金色的海洋。
清晨六点，隔壁床的小刘被闹钟惊醒。他伸懒腰时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，在看见己经穿戴整齐的张夏寒时明显愣了一下。
"呦，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"小刘揉着惺忪睡眼，"这么早醒？"
窗外的天刚泛起蟹壳青。张夏寒坐在床沿，手指无意识地着病历本边缘。一夜未眠让他的眼球布满血丝，像被揉碎的红墨水晕染在宣纸上。
"嗯，刚醒。"他哑着嗓子应道。
小刘趿拉着拖鞋去洗漱，水声哗啦中传来模糊的问话："听说你要去医院？最近总见你半夜在阳台抽烟......"
镜子里的张夏寒正在系衬衫第三颗纽扣。他的手指突然僵住——那颗扣子不知何时己经崩线，只留下几根孤零零的线头。
海淀医院精神卫生科的走廊很长。
消毒水混着廉价空气清新剂的味道，让张夏寒想起老家过年时擦洗灶台的碱水。候诊区的铁椅冰凉，前排的老太太正用浓重的京片子抱怨药价，角落里有个穿校服的女孩在无声啜泣。
"146号！"护士的喊声像刀片划破凝滞的空气。
随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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