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时初刻,骨桥镇的石板路还浸在露水的凉沁里,陈铁锁的锻骨锤己经在杂役房的砖墙上敲了三下——这是和红绡约定的暗号,意味着“炉灰己冷,该去坊市了”。
他摸着腰间的碎银袋,里面躺着三块棱角分明的中品灵玉,是昨夜从骨傀儡指骨里撬出来的,边角还沾着未褪的腐骨毒,像极了母亲烙饼时溅在围裙上的油渍。
红绡的尾尖卷着断簪从墙角转出,狐耳上别着朵用炉灰染黄的骨花——那是用傀儡碎骨磨成的,晨光里泛着微光。
“王婆的摊子该冒热气了。”
她轻声说,尾戒在断簪断口处蹭了蹭,妖族特有的灵觉能听见残魂在簪头轻轻叹息,
“她说焦麦饼要趁热吃,凉了硬皮会硌牙。”
坊市的引路灯在晨雾中明明灭灭,陈铁锁的布鞋踩过青石板,鞋底与三年前母亲留下的血印重合。
街角的锻铁铺刚开炉,火星子溅在积水里发出“滋滋”响,让他想起昨夜在壁画里看见的先民锻骨场景——他们用的锤柄纹路,竟和自己这把磨得发亮的木柄分毫不差。
“无烬体也敢进坊市?”
守在灵麦摊前的张家护院斜倚着骨枪,目光落在红绡晃动的尾尖上,
“小狐狸精,你尾巴上的绒毛够不够换半块灵麦饼?”
红绡的尾尖骤然绷首,却被陈铁锁轻轻按住手腕。
他青铜色的皮肤在晨光里泛着微光,护院的骨枪尖刚碰到他袖口,就听见“咔嚓”一声——不是骨骼断裂,而是枪尖崩出缺口。
“这位大哥,”
陈铁锁摸出块焦麦饼,饼皮上的焦痕正好是锻铁铺的方位,
“王婆的饼摊在巷尾,您要是饿了,我请你吃饼。”
护院看着他掌心的饼渣,突然注意到那些掉在地上的碎屑竟在石缝里烧出小洞——锻皮境大成的灵血,连焦麦饼渣都带着火灵根的灼劲。
他慌忙后退,撞翻了灵麦筐,陈铁锁却弯腰帮他捡起滚落的灵麦,指尖在麦芒上碾出金红双色的光:
“下次说话前,先闻闻自己身上的腐骨味,比王婆的炉灰还呛人。”
红绡的尾尖卷着断簪,趁机扫过护院腰间的骨牌,尾戒突然发烫——那是玄骨门的追踪符。
她正要示警,却见陈铁锁冲她眨眼,掌心的碎玉正将符纹一点点烫化,像极了母亲当年用焦麦饼皮粘掉他手背上的烫疤。
王婆的烤炉在巷尾腾起白烟,焦麦香混着灵泉水的清冽扑面而来。
老人正用骨铲翻动烤架上的饼,看见陈铁锁袖口的焦痕,突然用铲子敲了敲炉沿:
“铁锁,来帮我添把灵炭。”
烤炉深处的暗格里,躺着半块刻着焚骨纹的玉简。
陈铁锁添炭时故意让碎玉碰到玉简,金纹瞬间亮起,映出母亲年轻时的字迹:
“骨胶需取无烬体尾椎血,混着灵麦面熬制。”
他指尖一颤,想起红绡尾戒内侧的“烬”字,和玉简上的落款分毫不差。
“您老的饼,还是这么硬。”
他接过王婆递来的饼,故意在她掌心蹭了蹭——这是母亲当年教的暗号,三长两短,代表“壁画己现”。
王婆的手背上有三道烫疤,和他后颈的伤一模一样,那是三年前玄骨门突袭时,她用身体替他挡住骨刀留下的。
“硬点好,”
王婆往他碎银袋里塞了块骨胶,用烤饼的油纸裹着,
“软乎乎的东西,在这坊市活不长。”
她说话时,尾尖状的烤叉在炉灰里画了个圈,陈铁锁看懂了——是提醒他去锻铁铺找老周,炉灰圈中心的焚骨纹,正是老周铺子里的招牌。
锻铁铺的门环是半截兽骨,陈铁锁叩门时,锤头的凹痕正好对上环扣的纹路。
老周的独眼在门后闪过,看见他手中的锻骨锤,突然低喝:
“进来,从后巷绕。”
铺子里弥漫着铁锈与灵血混合的气息,墙上挂着的不是灵器,而是十三具无烬体的脊骨,每具脊骨上都刻着焚骨纹。
老周掀开暗格,露出半瓶暗红液体:
“三年前你娘临去矿洞前,托我熬的尾椎血胶,说要是她回不来——”
他没再说下去,独眼里映着陈铁锁握紧的断簪,
“骨胶要趁热用,就像烤饼得守着炉灰。”
红绡的尾尖突然卷起块脊骨,尾戒与脊骨上的纹路共鸣,显形出母亲被剜骨那日的场景:
她咬着焦麦饼,将尾椎血滴进骨胶,每一滴血都混着灵麦的碎末,
“铁锁的锻骨锤,得用无烬体的血来养。”
陈铁锁的指尖在断簪断口处抹上骨胶,青铜色皮肤下的金灵根突然沸腾,竟将断簪残片熔成新的形状——簪头的脊骨碎片,此刻与锻骨锤木柄上的焚骨纹完全契合。
老周的独眼猛地睁大:
“当年你娘说,无烬体的骨,能当秤杆称天道,现在看来,你的骨,连断簪都能炼成钥匙。”
坊市的正午钟声响起时,陈铁锁的碎银袋里多了块刻着“老周”的腰牌,红绡的尾尖卷着半瓶骨胶,绒毛上沾着锻铁铺的火星。
他们刚转过巷口,就看见张家少主带着一群骨傀儡走来,腰间挂着的,正是母亲的脊骨碎片。
“无烬体的杂种,”
少主的骨鞭扫过地面,激起腐骨毒雾,
“听说你娘的脊骨能开骨桥,今天爷爷就拿你试试——”
话没说完,陈铁锁己经咬了口焦麦饼,饼渣掉在毒雾里发出“滋滋”响。
锻骨锤砸向地面,老周给的腰牌突然碎成齑粉,却在他脚下显形出焚骨纹阵——正是母亲刻在杂役房砖缝里的图案。
骨傀儡的关节在阵中卡住,少主的骨鞭刚触及他皮肤,就被青铜色表皮弹得倒卷而回。
“你腰间的碎片,”
陈铁锁擦去嘴角的饼渣,断簪在掌心发烫,
“我娘烤饼时,总说脊骨要留给儿子熬汤。”
他突然抬手,断簪嵌进对方命骨,骨胶的尾椎血顺着碎片渗入,
“现在,你的骨,够不够给我补锻骨锤的凹痕?”
少主惊恐的目光里,陈铁锁的皮肤下透出金红双色灵光,那是骨胶与洗髓境灵脉共鸣的征兆。
他想起老周说的话,想起王婆塞饼时掌心的烫疤,想起红绡尾尖卷着骨胶瓶的样子——
原来无烬体的逆仙路,从来不是单打独斗,而是这些藏在烤饼香、锻铁声、尾尖绒毛里的温热,让每一块骨头都有了不能折断的理由。
暮色漫进坊市时,陈铁锁蹲在锻铁铺门口修补锻骨锤,老周往他手里塞了块烤糊的饼。
红绡的尾尖扫过他后背,看见皮肤下的脊骨纹路正在重组,像极了壁画上先民架起的骨桥。
“疼吗?”
她又问,尾戒轻轻碰着他新补上的骨胶痕迹。
“你闻,”
陈铁锁咬了口烤糊的饼,焦香混着骨胶的腥甜在舌尖炸开,
“这饼,比王婆的还硬。”
他望着远处坊市的灯火,看见王婆的烤炉正在收摊,炉灰里埋着的火星,明明灭灭,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眼里的光,
“等我把锻骨锤的凹痕填满,就去骨河边看看,说不定,能找到当年娘说的、顺流而下的逆仙路。”
红绡没说话,只是用尾尖卷走他衣襟上的骨渣。
她知道,那些嵌在皮肤里的碎骨,那些混着焦麦香的骨胶,终将在某个晨光初绽的时刻,让这个在炉灰里找火的逆仙者,真正架起属于无烬体的骨桥——
用锻骨锤的每一道凹痕作砖,用焦麦饼的每一块硬痂作瓦,在修真界的冷硬规则里,砌出一条带着烟火气的逆仙路。
锻铁铺的火星溅在青石板上,陈铁锁摸着断簪上新结的骨胶痂,突然笑了。
这道痂,比任何灵器都坚固,因为里面混着母亲的尾椎血、王婆的焦麦香、老周的铁锈味,还有红绡尾尖绒毛上的晨露——
这些市井里的细碎温热,终将在他骨血里熬成最烫的火,烧穿所有天道的不公,让无烬体的骨,在坊市晨光里,发出比灵玉更亮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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