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几百米，随砚回头，看到桑枳索性蹲在没什么人的街头，在那里数地砖，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洒在地面上，她也不嫌脏，真是不讲究。
随砚嫌弃地转身，发誓再也不等她了。
桑枳吃完两根雪糕，拍了几十张照片，磨磨蹭蹭走了三十几分钟才走到圣索菲亚大教堂。
凌晨两点的圣索菲亚大教堂，就像一幅宁静巨大的世界名画，安静散发着沉睡的东欧贵族气质。
把画卷铺开，一个穿着雪白羽绒服的姑娘，从画面的一角款款而来，脚步细碎，态度虔诚。
她亮晶晶的眼睛在夜幕里透着光，透着一股初来者好奇的明朗。
桑枳摸着壁上的红砖，这里的每一块砖都在零下30度的冰城，撑过将近100年的严寒岁月。
顺着走廊一转角，随砚就站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。
瞥见那个男人的一瞬间，桑枳的脑子里蹦出一个词，“宿命。”
随砚倒是没有这么浪漫，他只是怕再不叫她，那个任性的女人，会在这里摸砖头摸到天亮。
还有，他太冷了，再不走他就要冻死了。
“摸够了没有？”随砚态度不太好，甚至有点恶劣。
“你，你在跟我说话吗？”桑枳害怕他快发火了，小心翼翼的。
她那种弱弱的眼神里，乘着亮晶晶的怯弱，看着可怜极了。
随砚语气软了一点，“摸够了就回去吧。”
桑枳明白过来，老板语气不善，看起来凶巴巴的，还是好心地在这里等她。
“你在这等我啊？”
人家也没让他等，他自愿的，犯贱呗，随砚这么想着，被自己气笑了。
他的态度还是僵硬，“你想太多。”
随砚转身就走。
他虽然对这个不听话的小职员没什么好印象，但也怕她一个小姑娘在深夜所遇非人。
桑枳知道他就是嘴硬而己，到底也是一个不算太坏的男人。她很感激最后他还是在这里等她。
随家的男人，风度和教养始终端的板板正正，虽然态度不是那么柔和。
桑枳其实还打算走到松花江坐一坐，但她不敢再造次了，乖乖跟着走在他后面。
寒风里有一个卖花的老奶奶在路边冲随砚招招手，“小伙子儿，卖花儿不，买一束给女朋友。”
没想到随砚真的走过去了，“多少钱？”
老奶奶报了一束的价格，随砚又说，“全部。”
大概有五十多朵圣诞玫瑰，随砚从钱包里拿了二百块钱给她。
老人很高兴，不停夸桑枳，“女朋友长得真好看。”
随砚面无表情地说，“她不是我女朋友。”
桑枳抱着一堆铁筷子鲜花，女人对花通常都没有什么抵抗力，管它谁送的。
老奶奶拉她在小板凳上坐着又聊了一会儿。
随砚倚在糖槭树下抽烟，也不再催她们。
烟火在他指间明明灭灭，透过层层烟圈看随砚的脸，朦胧间他冷漠的外衣比平日里轻薄些，连地上的影子都柔和了许多。
烟雾缭绕里竟也生出几许古道热肠的人情味。
老人家家里不缺钱，她就是睡不着觉，年纪大了，以前有老伴陪着来走走，老伴半年前走了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，儿女又离得远。
桑枳想起了自己的妈妈，爸爸走了快十年了，她一定也很孤单吧。
桑枳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垮下来。
他们两个人踩着中央大街的面包石，慢慢地走在回酒店的路上。
随砚先打破沉默，“你为什么要来这个教堂？”
桑枳看着眼前的街道指向远方，幽幽地回答，“地理课本上有一句非常感性的话，你记不记得？”
“什么？”那么遥远的知识谁还记得，随砚想，我又没病。
桑枳是个很俗的姑娘，比如到什么地方就一定要去哪里打卡，也会因为书上的某一句话而向往一个地方，她的人生就是这种中规中矩的，很俗很乖的人生观。
她说，“圣索菲亚的建造者，用最笨的方法告诉我们，好房子就像好的爱情一样，只要根基够稳，就连风雪都是你爱情的见证人。”
前半段是课本里写的，后半段是她自己加工的。
随砚切了一声，居然是个有浪漫风骨的文艺青年，相信这种鬼话。
后来两人一路无声，步子越走越快，主要是随砚没头没脑又不高兴了。
桑枳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他了，她的勇气刚刚己经用完，不敢再惹他，只能沉默地跟在后面。
两人走进酒店，随砚在电梯里按下房间的楼层，他想了想桑枳说的“冬雪见证爱情”那句话，“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，乱七八糟的。”
桑枳不想和一个不熟的老板讨论人生哲学，她数着楼层快到的时候将了她老板一军，“还有呢，书本里还说，这不是我的黑历史，这只是我的来时路，真正了解一个人，了解一所建筑你再下定义，才不枉费大家相遇一场。”
桑枳不等再次挨骂，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，灵活地溜走了，也没有跟她老板说晚安。
出息，还敢造反！！
随砚无语地看着这个小姑娘，话中有话谁听不懂啊？
他的心弦突然被什么拉扯了一下，轻轻的一声闷响，不太吵，有点烦人。
他轻笑着摇摇头，其实没有生气，只是不习惯跟别人讨论爱情，那是什么东西，他不懂也不想懂。
桑枳回到房间的时候，钟慧己经回来了。
她穿着浴袍蜷缩在沙发里，看到桑枳进门，钟慧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，领子拉得高高的，藏不住呼之欲出的草莓印，欲盖弥彰的既视感。
桑枳问她，“怎么还没有睡？”
“你怎么现在才回来，去哪里了？”钟慧不答反问，她眼神愣愣的，她只是随口问问，也并不关心答案是什么。
“我去圣索菲亚大教堂了，随便逛逛。”
“嗯！”钟慧继续呆呆地坐着。
桑枳也是有过男朋友的人，旧时的恋人异乡重逢，擦枪走火是很容易发生的事情，旧情复燃也不是什么稀奇事。
成年人都懂，只是大家都保持着最基本的社交距离，不该问的不问。
桑枳拿着睡衣到浴室洗澡。
透明的玻璃浴室，连最基本的遮挡都没有，虽然两个人都是女人，桑枳还是忍不住有羞耻感。
浴室的灯光朦胧，少女曲线完美，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，不可避免地摊开在钟慧的眼前。
钟慧在外面惊呼，“桑枳，你身材这么好？”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I7QX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