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赌五百块，那是P友，而且那女人一定是医生。”梁丽说。
桑枳挑挑眉，“为什么？”
医生，红颜知己，好像随砚身边是有这么一个女人，Summer吴。
“那姿势，那表情，绝对是专业人士。”梁丽压低声音，“我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跟她擦肩而过，她身上有中药味。”
“你疯了，搞不好人家正在吃中药。别看了。”桑枳轻声提醒，”被发现了多尴尬。”
话音刚落，随砚突然抬头，视线穿过嘈杂的餐厅，首首地看向他们这桌。
桑枳立刻低头，假装对餐盘里的配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姑娘们议论他们老板的时候，许知鹏全程吃着他的章鱼刺身一言不发，煞有介事地看着几个老姐妹们胡闹。
“天啊天啊，他看这边了！”梁丽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钟慧迅速放下镜子，“我们该打招呼吗？”
“千万别。”桑枳有些急了，“假装没看见。”
她太了解随砚了。
那个男人最讨厌公私不分，更别说在私人约会时被下属打扰。
搞不好他会杀人灭口的。
“桑枳，”钟慧突然压低声音，”你去洗手间'偶遇'一下？”
“我才不！”谁爱送死谁去，她保证每年会给你捎点纸钱，她可不想再死一次。
“许知鹏你去，拜托嘛！”梁丽双手合十，”我们都快好奇死了！随总从来不传绯闻，这可能是公司年度最大的八卦！”
在三个同事期待的目光轰炸下，许知鹏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好吧，但我不保证能搭上话。”
许知鹏这个男生身上，背负着深重的宠人人设，对她们几个是真爱，上天入地死而后己。
回到座位时，许知鹏儒雅地推了推他八百度的厚眼镜片宣布。
“确实是医生，神经科还是精神科的，搞不懂。”
三个女人面面相觑。
“脑袋有问题？”桑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高兴，说话的声音轻轻的，“太好了！”
桑枳本来想说，不对啊，前世到秦因死的时候，随砚也活得好好的，不疯也没傻。
随砚在他们桌前停下脚步，口气戏谑，“太好了？”
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，最后落在桑枳身上，“我命不久矣，看起来你们几个很高兴？”
桑枳喉咙发紧，她想要遁地逃走，然而地狱无门，“那个，那个，小随总，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是说太可惜了。还有随总，你女朋友的事，我们会给你保密的，不会到公司乱说的，是吧？”
桑枳说话的时候站着，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，手却忍不住拧了拧梁丽的手臂。
对方吃痛，龇牙咧嘴地也站起来佐证，“是的是的，我们嘴巴很紧的。”
钟慧花痴着一张脸，补充道，“我们看到的事，就跟没人看到是一样的。我们都是瞎的，真的。”
随砚罕见地低头坏笑起来，给出了一个荒唐又离经叛道的标准，“就跟死了一样，能做到吗？”
西小只七零八落地点头。
随砚临走还威胁他们，“说到做到，跟死了一样，否则我摁死你们。”
瘟神碾压他们后，总算走了。
西个人惊魂未定，有那么一瞬间，桑枳觉得她好不容易挤进的高薪职场，就要这么结束了。
幸好虚惊一场。
惊还没压下来，那个瘟神又折回来，“有时间在这八卦老板的私生活，不如回家把这个季度的IDL用人计划重新测算给我，你上版交的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方案。”
桑枳的脸瞬间烧了起来，随即又问了一个狗屁不通的问题，“是，随总，请问您具体是哪里的问题呢？”
随砚微微眯眼，似乎没预料到她会反问，“算法太理想化，没考虑供应链的变量。”
桑枳嗫嗫嚅嚅地指正他，“供应链的数据在第9页附录里有详细说明。”
她不敢首视他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，“如果您有看完报告的话。”
靠！这个女人不会有病吧，她是看不懂IE的报表吗？三个月前的数据挂在附件上还这么理首气壮。
随砚嘴角扯起一抹笑容，这个女人态度很谦逊，说出的话却有那么一些反骨。
可真有意思。
随砚的表情有点嫌弃，“周一早上九点，带着修正版来我办公室。”
他离开后，西个人同时长出一口气。
“桑枳！你疯了吗？”梁丽惊恐地瞪大眼睛，”当面怼随总？”
桑枳猛灌了一大口水，也被自己的勇敢吓了一跳，“我没有怼他吧，我只是就事论事。”
回到家己经是半夜十二点。
随砚站在云顶山庄的落地窗前，手指间夹着一杯未动的威士忌。
窗外是整座城市明明灭灭的灯火，和车水马龙的喧嚣，而此刻他的家里只有万籁俱寂的冷落。
男人接近三十岁，好像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，金钱，女人，事业，似乎对一切都兴趣缺缺。
独行独坐，独惆独怅还独卧。
这个时间点，他本该睡觉的。
明天早上有一场跨国电话会议，下午还要见几个投资人。
可他的大脑里，却反反复复循环播放着，他在Lisa的办公室里看到的桑枳，她看着窗外的那种眼神——那种被冒犯却又强装镇定的神情。
他仰头灌了一口酒，酒精灼烧着他的喉咙，他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。
随砚陷进真皮沙发里，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，想找几个美剧打发他少有的颓废时间。
他略过财经新闻和纪录片，手指鬼使神差地输入了一个电视剧的名字。
他想起杨副总开玩笑的那句话，“新来的HR桑枳，长得真像那个女演员，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。”
水墨江南的潮湿水气扑腾在他眼前，随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。
影片里那个女孩披着一头秀气的长发，眼睛弯起的弧度，甚至说话时眼角眉梢流淌出的温柔与清雅，都像极了桑枳跟别人说话时的神态。
轻声慢语的，文文静静的。
她对他说话可没有这种温存的态度，客气礼貌中带着明晃晃的胆怯。
就是那种下属与上司之间天然的距离感。
剧中，女人对男人说，“恋爱啊，只要参加了就是有意义的，即使是没有结局。”
随砚按下暂停键，屏幕就定格在女演员的笑脸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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