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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魔脉噬塔

小说: 九黎长歌   作者:村野山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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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暑过后的天空犹如倒扣的铁锅,闷雷在卦塔檐角炸响时,铅云正压得琉璃瓦上的螭吻几乎喘不过气。塔心密室里,青铜水漏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,靛蓝色血珠顺着刻痕蜿蜒而下,在青砖上晕开诡异的纹路。小满刚将指尖轻触漏刻边缘,《镇泉茶卦》的碑文便如活物般扭曲蠕动,古老的篆字化作蚯蚓状的魔脉纹,丝丝缕缕渗入地脉深处,仿佛在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噬魂罗网。

一、塔基惊变

守塔学徒的铜盆"哐当"落地,清水在剧烈震颤的地砖上漾起诡谲的涟漪。少年颤抖着擦拭震位卦镜,镜面却突然暴长青铜锈斑,那些暗绿色的锈迹如癌细胞般迅速蔓延,转眼间爬满了整个镜面。"先生!地砖在动!"学徒踉跄后退,话音未落,整层塔楼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,倾斜十五度。坤位地砖缝隙中,血管状的魔脉破土而出,暗紫色的脉管表面,初代兵主的五官浮雕若隐若现,扭曲的面容仿佛在无声地狞笑。

小满甩出缠在腰间的茶索,如灵蛇般缠住学徒腰身。腕间三百世烙印突然灼痛如炙,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第西十七世,自己亲手将叛逃者封入塔基;第二百一十三世,用整支卦队的精血滋养镇塔灵;而最后一世编纂的《镇泉茶典》,此刻在魔脉映照下,竟显露出《噬塔魔脉书》的残章,每个篆字里都爬出米粒大的噬塔蚯蚓,正贪婪地啃噬着卦器的灵气。

少年茶师脚踏离位,掷出卦尺如闪电。然而尺尖触及魔脉的刹那,竟发出刺耳的碳化声,焦黑的裂痕顺着卦尺纹路迅速蔓延。那些被魔脉缠绕的地砖轰然离地,砖面的经文扭动变形,化作狰狞的魔纹,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与茶香混杂的诡异气息。

二、蚯噬卦器

"乾坤倒转!封!"小满暴喝一声,双手结出古老的封魔卦印。塔顶卦钟突然自鸣,低沉的钟声震碎半数噬塔蚯蚓,可残余的蛊虫却如黑色潮水,钻入最近的卦幡。幡面霎时暴长倒刺,寒光闪烁间,两名学徒惨叫着被钉在兑位梁柱上,鲜血顺着卦幡滴落在青砖,化作诡异的血符。

少年茶师挥尺劈断蛊幡,却见幡尾流苏突然活化,如同无数毒蛇缠住他的右腕,拖拽着他往魔脉深渊坠落。血色漫过眼帘时,小满窥见塔基深处的真相:九十九层塔楼下,初代兵主的魔脉主根如沉睡的巨蟒盘踞,每层塔砖都裹着具卦师晶骸,那些曾被视作净化之力的镇塔灵,此刻正在魔脉中跳着扭曲的祀魂舞,脊柱与魔脉根须完美融合,成为了邪恶力量的祭品。

三、脉根溯源

腕间烙印迸裂的剧痛让小满清醒过来。他震碎残余烙印,如流星般坠入塔井。井壁卦纹渗出浓稠的魔血,每滴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。少年在空中挥尺劈砍魔脉分支,每道伤痕都喷出混着卦师残魂的茶汤,那些苍白的面容在茶汤中浮现又消散,发出凄厉的哀鸣。

井底豁然开朗,初代兵主的魔脉主根占据了整个空间,根瘤处长满人面树瘿,正是历代被吞噬的卦师面容。"以茶饲脉......万卦归魔......"千百张人面同时开口,声音如万千虫鸣,震得小满耳膜生疼。主根暴长须蔓,将他缠成茧状吊在半空,黑暗中,初代兵主的魔影缓缓浮现,张开血盆大口。

恍惚间,小满的瞳孔倒映出母亲阿洛在茶园采茶的残影,三百世因果在魔脉中沸腾。阿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:"茶心正则万物清......"这句话如同一道光,照亮了他混沌的思绪。

西、焚脉镇塔

翡翠强光突然刺透魔脉茧壳,小满震碎全身烙印,三百世茶灵顺着魔脉逆流而上,如燎原之火灌入主根。当初代兵主的魔影即将吞噬少年时,守碑少年阿芒的残魂突然凝成青铜卦钉,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光:"现在!"

燃烧的卦尺如利剑捅穿主根核心,刹那间,历代镇塔卦师的残魂突然苏醒。他们的脊柱化作寒光凛冽的茶剑,顺着魔脉纹路将主根剁成碎片。爆裂的魔脉迸发出耀眼的光芒,小满抓着阿芒的残魂奋力跃出井口,身后传来初代兵主不甘的嘶吼:"茶道即魔道......"

五、脉烬塔生

黎明破晓,第一缕阳光刺破阴霾。魔脉主根化作翡翠星尘,在晨风中飘散。小满倚着焦黑的塔心柱喘息,手中卦尺褪去魔化的黑芒,重新变回青竹原色。守碑少年阿芒的残魂凝成最后滴净脉露,渗入乾位塔基。崩塌的井道中,一座跨世茶廊缓缓升起,廊柱三百六十五根暗合周天卦数,每道横梁都天然形成《镇脉茶卦》的纹路。

"噬脉非道......茶心为廊......"少年茶师的呢喃引动晨雾流转。初代兵主的残灰凝成引魂卦铃,清脆的铃声穿透地脉,千里外某座荒山突然裂出魔脉纹路,却在茶香的浸润下渐渐平息。

六、茶廊初卦

立秋当日,小满在廊檐栽下魔脉残晶。当秋风摇动卦铃时,青铜脉尘突然凝成三百六十五面卦罗盘。盘面流转着全新的《茶卦镇脉典》,记载的不再是噬魂邪术,而是观气辨形、以茶养脉的正道之法。守碑少年阿芒的残魂穿梭廊柱,每当指针掠过茶烟,就有段扭曲的脉咒被净化为问卦樵歌。

暮色渐浓,初代兵主的残响化作廊角流萤,忽明忽暗。少年茶师倚着阑干煨煮秋茶,看着学徒们用罗盘测量暮霭。当勾陈星垂照茶瓯时,最后缕噬脉煞气凝成夜霜,霜中沉睡着所有轮回里,师父握着徒弟的手矫正罗盘刻度的温暖剪影。

茶廊暗处的某根檐柱上,新漆的《镇脉茶卦》悄然晕开半圈血渍——那是魔脉跨越阴阳的残喘,亦是万茶归宗终局前的最后涟漪,预示着这场关于茶道与魔道的永恒较量,仍在继续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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