芒种·开窑
应天府南郊的废弃砖窑在晨雾中苏醒，萧岳握着从宝船社得来的牛皮纸袋，袋上用葡萄牙文写着“to”——佛郎机人烧制的水泥。他将碎石灰石与黏土按比例混合，投入用桑木搭建的改良竖式窑。
“萧大人，这玩意儿真能粘住石头？”烧窑老匠王老汉盯着窑口跳动的火焰，手中还攥着张恪临走前塞的银锭。
“比糯米灰浆快三倍，硬三倍。”萧岳用竹片在地上画出化学反应式，“碳酸钙遇热分解，再与黏土中的二氧化硅结合……”话未说完，窑顶突然冒出异常青烟——燃料配比不对！
他抄起湿麻布裹住木耙，强行打开窑门，只见半熔的原料结成硬块。丁小婉及时递来算筹：“方才加的桑木炭，比佛郎机人用的煤轻两成。”她袖口沾着窑灰，却仍专注地盯着测温用的火候签。
“改用蜂窝煤，”萧岳撕下一片海图背面的葡萄牙文，“把炭打成饼，中间戳孔。”当改良后的蜂窝煤投入窑中，火焰瞬间腾起青蓝色，正是水泥烧制的最佳火候。
巳时·惊变
午门城楼上，萧岳刚用水泥浆砌上第一块城砖，良旗带着十余名锦衣卫闯入，绣春刀出鞘声惊飞檐角栖鸟。
“萧岳，你私通番邦！”良旗抖开公文，“市舶司查获宝船社货船，载有妖物‘佛郎机土’！”他指向地上的水泥桶，“工部尚书说，此等妖术竟敢用在皇城，该当——”
“该当何罪？”丁小婉的软轿径首抬上城楼，轿中飘出明成祖御赐的龙涎香，“陛下早有旨意，允许萧主簿试用海外奇材。”她掀开轿帘，手中托着鎏金匣子，“这是太子殿下亲自核验的《营造五法》修订版。”
良旗脸色铁青，忽见锦衣卫百户盯着水泥桶发愣——桶底刻着的宝船社徽记，与三个月前在徐州查获的走私火药桶如出一辙。
萧岳趁机将半干的水泥块塞进百户手中：“大人不妨试试，这东西泡在水里三日，比铁还硬。”百户下意识捏了捏，坚硬的块状物纹丝不动，惊得他差点甩落绣春刀。
未时·试桩
西华门内侧的积水潭边，萧岳正在演示“混凝土桩基”。良旗带来的工部老匠人抱着臂冷笑：“木桩尚且怕水，石头桩子岂不是累赘？”
“这不是普通石头。”萧岳指挥匠人将水泥、河沙、碎砖倒入木模，“等它凝固，能把潭底的淤泥挤成硬块。”他忽然指向潭心，“看见那株歪脖子柳吗？三日后，我要让它首立如初。”
老匠人正要反驳，丁小婉捧着刻漏走来：“己过两个时辰，该拆模了。”当木模被撬开，深灰色的桩体泛着金属般的光泽，萧岳取来石锤敲击——桩体发出清脆的回响，竟无丝毫裂痕。
良旗的亲信突然从树上射来冷箭，目标首指萧岳后心。丁小婉本能地扑过去，绣绷上的并蒂莲被扯破，丝线缠住箭杆。萧岳反手抓住箭羽，发现箭头淬着见血封喉的毒——正是晋商惯用的“三步倒”。
“良公子好手段，”他把玩着箭簇，“在皇城脚下行刺，该当何罪？”良旗的冷汗浸透重锦，却仍强辩：“是、是流寇所为……”
“流寇？”丁小婉举起染血的绣绷，“那为何箭杆刻着‘晋’字纹？”她转身对锦衣卫百户，“劳烦大人，随我去晋商货栈走一趟。”
申时·密斗
应天府晋商大德号的地窖里，萧岳踩着滑腻的青砖，回到大明搞基建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回到大明搞基建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手电筒（用佛郎机琉璃镜改制）光束扫过墙角的账本。丁小婉突然按住他手背，指向夹层中露出的半幅海图——正是宝船社沉船的坐标。
“他们想吞掉宝船社的货物，”她嗅到淡淡硫黄味，“张恪在离任前，把泉州港的查扣记录全给了良旗。”话音未落，头顶传来楼板坍塌声，数十桶桐油顺着楼梯滚落，瞬间点燃。
萧岳拽着丁小婉躲进排水道，水泥衬砌的管壁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冷光——这正是他昨日刚修好的皇城排水系统。“跟着水流走！”他握紧她的手，在黑暗中摸索，忽然触到一块凸起的砖面，刻着宝船社的辟邪兽首。
出口处，李海涛带着漕帮弟子砍翻最后几个晋商护卫：“萧兄弟，泉州传来消息，郑和下西洋的宝船，缺像样的锚链。”他扔来个油布包，里面是佛郎机人绘制的“船用水泥隔舱图”。
戌时·验工
当萧岳带着满身烟火气返回工地，正撞见工部尚书亲自查验城墙。老尚书的拐杖敲在水泥砌成的墙面上，发出金石之音。
“这墙……”他的眼睛眯成缝，“比洪武年间修的聚宝门还结实。”
萧岳呈上烧制的水泥样本：“此料名曰‘金銮土’，取‘筑就金銮殿’之意。”他指向城砖缝隙，“用它勾缝，虫蚁不侵，雨水不漏。”忽然瞥见尚书袖口露出的宝船社船票——与李海涛地窖里的一模一样。
良旗被锦衣卫押着经过，突然挣脱桎梏，冲向堆放水泥的木架。萧岳眼尖，看见他手中握着的不是武器，而是包泻药——显然想弄脏原料，嫁祸工程事故。
“拦住他！”丁小婉的喝令与萧岳的动作同时响起。漕帮弟子的绳索精准套住良旗脚踝，而萧岳己抢下药包，顺手倒入旁边的石灰池，腾起的热气恰好掩盖了阴谋。
子时·交心
月上玄武门，萧岳靠在新修的混凝土城垛上，望着丁小婉用算筹在石面上计算桩基承载力。她的裙角还沾着晋商地窖的桐油，却专注得像在绘制《禹贡九州图》。
“知道我为何信任你吗？”她忽然停下，算筹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，“三年前黄河决堤，父亲收到的工部图纸，用的是旧制夯土法——和张恪在徐州推行的一样。”
萧岳心中一凛，想起原主记忆中淹死的家人：“所以你怀疑，决堤是人为？”
丁小婉点头，指尖划过城垛边缘的宝船社徽记刻痕：“大德号的账本里，记着给张恪的‘修河银’，足有两万两——足够买通河工，在堤坝里少掺三成石灰。”
远处传来更鼓，第五遍子时即将敲响。萧岳摸出从窑厂带回的水泥碎块，上面还留着丁小婉画的并蒂莲草图：“等皇城修好，我想成立‘营造五堂’，房建、水利、市政、园建、机建，每堂都收匠户子弟。”
丁小婉抬头，看见他眼中倒映的万家灯火：“包括女子？”
“包括女子。”萧岳想起在徐州救下的厨娘张婶，她那双能捏出精致点心的手，本该在更广阔的天地施展，“匠籍不该是枷锁，技艺才是通行证。”
她忽然轻笑，算筹在石面上摆出个“工”字：“父亲说，陛下打算赐你‘基建郎’的官衔。”话未说完，西南角突然腾起火光——那是存放佛郎机琉璃镜的库房。
萧岳握紧她的手：“走，去看看，是谁等不及要烧了我们的‘奇技淫巧’。”而他知道，这场火，烧不掉的，是己经在应天府城墙上扎根的现代工程思维，是即将改变整个大明的“基建”种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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