训练馆的木质地板在午后阳光里泛着油亮的光，李燃背身扛住马克的冲撞，发力顶开半寸空间，指尖刚要拨球，突然听见胶片相机的“咔嚓”声——艾米丽举着禄莱双反，从器材室的阴影里探出头，镜头正对准马克压在他肩上的手肘。
“再来一次。”马克的声音混着汗水滴落声，“这次用兰比尔的卡位技巧，把我顶到油漆区边缘。”他的腕骨擦过李燃的锁骨，这是昨天训练刚学会的“合法侵犯”动作，却在艾米丽的镜头里，像极了恶意推搡。
更衣室的淋浴声在远处轰鸣，李燃盯着艾米丽跑鞋上的校徽贴纸，突然想起她上周在食堂说的话：“新闻需要棱角，就像篮球需要碰撞。”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：【检测到异常拍摄行为，团队信任值波动预警】。
校报编辑部的荧光灯在午夜格外刺眼，艾米丽将显影后的照片摔在排版桌上，相纸边缘还滴着显影液：“看这个角度，”她用红笔圈住马克紧绷的二头肌，“像不像在威胁一个亚裔新生？”旁边的实习生盯着照片，喉结滚动：“可这是训练中的正常对抗……”
“正常对抗能让校友捐款翻倍？”艾米丽扯过打字机，色带在纸张上敲出歪斜的标题：《亚裔新星遭队友排挤？训练馆暴力事件独家曝光》。传真机突然吐出张纸条，来自洛克菲勒基金会：“追加5万美金赞助，换取头版位置。”
教练组会议室的烟灰缸里堆着七支半截万宝路，比尔教练的手指敲打着艾米丽的报道，投影仪将李燃被“推搡”的画面投在白板上：“NCAA纪律委员会己经来电，”他的目光扫过李燃，“如果查实是队内霸凌，我们会被取消季后赛资格。”
苏珊的指节捏得发白，数据手册上的团队信任值曲线正在断崖式下跌：“这是战术训练！”她摔出盘VHS录像带，“看清楚，马克的手肘位置符合1990年NCAA允许的身体接触范围——”
“够了！”主教练老琼斯突然拍桌，战术板上的首发名单被震得滑落，“舆论不会听你们解释！”他的眼镜片反着光，“李，你最近三场比赛的技术犯规次数——”手指戳向数据栏，“己经超过马克整个赛季的总和。”
李燃盯着屏幕上自己的照片，马克的手掌按在他后颈，这个训练中用来稳定重心的动作，此刻像极了威胁性的压制。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光：【信任值跌破临界点（40/100），启动紧急协议：技能锁定倒计时3、2——】
“等等。”他突然开口，从口袋里掏出张字条，“这是马克昨天给我的战术笔记。”纸张上画着详细的卡位路线，角落写着：“用你的左肩顶住我的胸肌，像这样——”旁边配着简笔画，两人的肢体接触与照片角度完全一致。
比尔教练的手指在字条上停顿，苏珊趁机调出训练馆监控录像：“每天凌晨三点，他们都在加练挡拆配合。”屏幕里，马克的手掌每次接触李燃时，都会刻意避开要害部位，“所谓的‘推搡’，是在模拟雪城大学的双人包夹。”
艾米丽突然推门而入，牛仔夹克上沾着显影液的刺鼻气味：“校报己经排版完毕，”她将打印稿摔在桌上，标题下方配着李燃倒地的照片，“除非你们能证明——”
“证明什么？”马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浴巾搭在肩头，古铜色皮肤上还滴着水，“证明我会为了个菜鸟，毁掉自己的选秀前景？”他扯下腕上的护腕，甩在艾米丽脚边，“看看清楚，这是他送我的罗德曼护腕，上面绣着我的名字！”
会议室突然安静，只有投影仪的风扇在嗡嗡作响。李燃看见艾米丽的睫毛在颤抖，相机带在肩头晃出不规则的弧线——那是她情绪波动时的习惯动作。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声：【检测到舆论反转，信任值回升至55，技能锁定解除】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艾米丽突然转身，声音发颤，“我只是想……”
“想制造话题。”苏珊接过她手里的照片，指尖划过相纸上的折痕，“但你知道吗？”她的蓝眼睛在灯光下像碎冰，“1985年，我父亲的NBA梦想，就是被这样的‘话题’毁掉的。”
老琼斯教练突然起身，收拾起桌上的文件：“取消报道，”他看向艾米丽，“校董事会会为这次失误买单。”经过李燃身边时，他顿了顿，“明天对阵北卡，你还是首发——但别让我后悔。”
当会议室的门再次关上，马克突然捶了捶李燃的肩膀：“下次加练，记得开着灯——省得被误认为谋杀现场。”他捡起地上的护腕，“再说，我可不想和你一起上《体育画报》的‘年度丑闻’封面。”
苏珊蹲下身，捡起艾米丽掉落的钢笔，突然发现笔帽内侧刻着“LOCKHEED”的标志——和安娜·洛克菲勒的家族徽记一模一样。她抬头时，看见艾米丽正盯着窗外的枫叶林，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，像株被风吹折的秋菊。
这一晚，训练馆的战术板上新增了条红色警示：“避免非比赛肢体接触”。李燃摸着马克送的护腕，系统界面显示信任值58，组合技「俄亥俄双轨快攻」的图标边缘仍有裂痕。苏珊的帆布包放在角落，里面的杜马斯防守笔记露出半页，上面用红笔写着：“在舆论的战场上，每个动作都是致命的武器。”
艾米丽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李燃听见她低低的啜泣声。系统提示音最后一次响起，带着金属的叹息：【检测到资本介入痕迹，解锁隐藏任务：【舆论清道夫】清除洛克菲勒家族的媒体影响】。
窗外，枫叶在暮色中旋转飘落，像极了艾米丽照片里的雪花点。李燃突然明白，在这个纸媒为王的年代，真相从来不是最重要的——重要的是，如何在无数镜头的凝视下，守住那点微末的信任，如同守住最后一颗即将落地的篮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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