贵妃册封大典，红绸铺地，金銮殿前百官肃立。
林晚秋身着正红色蹙金翟衣，裙摆绣满繁复的祥云，
金丝勾勒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她缓步踏上玉阶，每一步都沉稳而从容，仿佛这世间再无任何事能让她动摇。
闻人煜站在高台之上，冕旒垂下的珠帘遮住了他的神情，
唯有那修长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。
当林晚秋行至最后一级台阶时，他忽然伸手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，将她拉至身侧。
“陛下？”她微微抬眸，眼底闪过一丝讶异。
闻人煜没有回答，只是牢牢攥着她的手，带着她一步步走向最高处。
他的掌心温热而有力，指腹的薄茧着她的肌肤，像是在无声宣告着什么。
群臣哗然。
按礼制，贵妃册封只需跪接金册，无需帝王亲自牵引。
可闻人煜却不管不顾，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，牵着她走完了最后九步。
林晚秋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——震惊的、嫉妒的、揣测的……
可她只是轻轻勾了勾唇角，任由他带着自己登上那至高之位。
“怕吗？”他低声问，声音里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懂的暗哑。
她侧眸看他，眼底映着天光：“陛下在，臣妾何惧？”
闻人煜低笑一声，指腹在她腕间轻轻一按，像是某种隐秘的回应。
礼官高声宣读册文，金册递至她手中时，他仍未松开她的手。
“从今日起，你就是朕的贵妃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字字清晰，“朕给你的，谁也夺不走。”
林晚秋垂眸，看着两人交叠的手，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——
就像在猎场那头，他递给她弓箭时，也是这样牢牢握住她的手，说：“射偏了也无妨，有朕在。”
她轻轻回握，指尖在他掌心划过一道极轻的弧。
“臣妾，谢陛下恩典。”
高台之上，风卷起她的衣袂，绯红翟衣与玄色龙袍纠缠在一起，恍若一场无声的宣誓。
烛火摇曳，映得鎏金镜台一片暖色。
闻人煜站在林晚秋身后，执笔蘸了胭脂，
指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。笔尖悬在她眉梢，却迟迟不落。
"陛下？"林晚秋抬眸，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睛。
"别动。"他嗓音低哑，拇指忽然擦过她唇瓣，将那抹嫣红揉得晕开，"口脂沾到眉骨了。"
林晚秋呼吸一滞。他的指腹带着薄茧，过皮肤时激起细微的战栗。
她下意识要偏头，却被他扣住后颈固定。
"说了别动。"朱砂笔终于落下，沿着眉骨细细描画。
笔尖游走时，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垂，"今日在高台上，晚秋看别人的眼神......"
笔锋突然重重一顿："让朕很不悦。"
描眉的笔不知何时滚落在地。
林晚秋被按在妆台上，九翚西凤冠的流苏簌簌作响。
闻人煜咬开她腰间玉带，金线织就的贵妃礼服如流水般滑落。
"陛下这是要问罪？"她仰头轻笑，指尖划过他喉结。
"是清算。"他扯开自己的龙纹玉带，玄色外袍散开时露出里衣——竟是她上月亲手缝的那件，心口处还绣着并蒂莲。
林晚秋瞳孔微缩，还未来得及开口，整个人突然被抱起。
妆奁上的珠钗胭脂扫落一地，她赤足踩在他的龙纹靴上，足底传来冰凉的触感。
床帐垂落的瞬间，外头突然传来李福全的声音："陛下，北境八百里加急......"
闻人煜头也不回："滚。"
林晚秋却抵住他胸膛："国事要紧。"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暴君的小白兔不白"朕现在办的就不是国事了？"他擒住她手腕按在枕上，齿尖磨过她锁骨，"教晚秋明白谁才是主子，难道不是社稷根本？"
烛火爆了个灯花。
纠缠间，林晚秋的发簪不知何时刺入他肩头。
闻人煜闷哼一声，反而低笑出声："这道疤，朕也留着。"
三更梆子响时，林晚秋披衣起身。
闻人煜靠在床头，看着她拾起地上的奏折——正是萧家罪证。他忽然开口："知道朕为何今日晋你贵妃？"
"为安林家之心？"她系衣带的动作一顿，"或为激太后出手？"
锦被窸窣，男人从身后拥住她，带着未散的温热气息："为你今早在朕茶里下毒时，还记得减三分剂量。"
林晚秋猛地转身，却被他捏住下巴。
"下次首接下够量。"闻人煜舔过她唇上伤口，"朕若真死了......"他贴着她耳垂轻笑，"你殉葬的姿势也能漂亮些。"
林晚秋突然笑起来了:“陛下一首都知道啊。”
闻人煜紧紧抱着她:“晚秋，朕说过朕喜欢你，无论你做什么，朕都不会让你死，除非朕死了.....”
林晚秋微微叹了口气:“陛下，姐姐死的时候，你是不是全部都知道，选择视而不见了？”
闻人煜的手一顿:“晚秋，原谅我，我那个时候，我没想过这些，没想过会遇见你...晚秋。”闻人煜把头放在她脖颈处。
林晚秋歪了歪头:“陛下，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，薛贵妃，德妃，皇后，每一个碰过姐姐的人都死了....我不否认有你帮助我，但是陛下，人是要被惩罚的，为自己做错的事情。她们都有自己的惩罚了，那陛下你呢？”
闻人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:“晚秋，也要杀了我吗？”
他有些发抖，紧紧抱着林晚秋。
林晚秋的指尖轻轻抚过匕首的刃口，血珠渗出，染红了她的指腹。
她望着闻人煜，眼底没有恨意，只有深深的疲惫。
“陛下，姐姐死的那天，你在哪里？”
闻人煜的呼吸一滞。
那日，他站在御书房的窗前，看着漫天大雪。
李福全匆匆进来，低声禀报：“陛下，林家长女……殁了。”
他握着朱笔的手一顿，墨迹在奏折上晕开一片。
“怎么死的？”
“薛贵妃抽了鞭子.....皇后娘娘赐死的……”
他沉默良久，最终只淡淡道：“送出宫去吧。”
——他什么都没做。
林晚秋看着他，忽然笑了：“陛下，你知道吗？姐姐临死前，手里还攥着一枚玉佩。”
她从柜子里取出一物，正是当年闻人煜赐给林家的定亲信物。
“她到死都以为，你会救她。”
闻人煜的指尖微微发抖。
他记得那个温婉的女子，曾在御花园里为他折过一枝梅。
她总是低眉浅笑，从不争宠，也从不抱怨。
可当她被薛贵妃折磨时，他却连一句话都没替她说。
——因为他不在乎。
那时的他，眼里只有朝堂权术，后宫妃嫔的生死，不过是棋子落定后的余音。
可后来，他遇见了林晚秋。
她像一把烈火，烧尽了他所有的冷静自持。
他看着她一步步从低位爬上贵妃之位，看着她手刃仇人，看着她……恨他。
“晚秋……”他嗓音嘶哑，“若我当初救了她……”
“没有如果。”林晚秋打断他，“陛下，这世上最残忍的，不是杀人，而是看着一个人被折磨至死，却无动于衷。”
她缓缓站起身，匕首“当啷”一声落地。
“我不杀你。”她轻声道，“因为死太容易了，活着才痛苦。”
闻人煜猛地抓住她的手腕：“你要走？”
林晚秋没有挣脱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：“陛下，你曾问过我，怕不怕。”
“现在，我回答你——我怕。”
“我怕有一天，我会像姐姐一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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