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秋一时间出神，反应过来，闻人煜己经倒下了，
她喊着:“秋葵，叫太医，叫范琳琳，过来，快点。”秋葵急急忙忙跑出去，
林晚秋扶着闻人煜坐起身，闻人煜吐出一口血在林晚秋手上，他拉着林晚秋的手在自己龙袍上擦了擦。
林晚秋的手不住地颤抖，鲜血在明黄的龙袍上洇开，刺得她眼眶发烫。闻人煜的指尖冰凉，却仍固执地攥着她的手腕，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将他苍白的唇染得妖冶。
"你...你吞的什么？"她声音发颤，另一只手慌乱地去擦他下颌的血迹，"范琳琳马上就到，你不准睡，听见没有！"
闻人煜涣散的瞳孔忽然凝了凝，竟低低笑起来。
染血的手指抚上她湿漉漉的脸颊，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拖出一道嫣红："晚秋...你哭了。"
他气息越来越弱，每个字都混着血腥气，"当年你姐姐...咽气的时候...你是不是也这样...为她哭泣的..."
林晚秋浑身剧震，恍惚间又想起来，秋葵哭着跑进来说林晚清死了的那天。
怀里的身躯突然剧烈抽搐，闻人煜猛地又呕出一大口血，龙袍前襟彻底被浸透。
"太医！太医怎么还不来！"她几乎破音，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。
闻人煜的手突然死死扣住她的后颈，用尽最后力气将她的额头抵在自己额前："记住...御书房...你送我的松烟墨...我一首...没舍得用..."
范琳琳冲进来时，正看见帝王的手从林晚秋肩上滑落，在床沿晃出一道血痕。
药箱砸在地上的闷响中，林晚秋盯着自己满手的猩红，
范琳琳冲上前，迅速掰开闻人煜的嘴查看，又探了探他的脉搏，脸色骤变：“断肠散！快，拿解毒丹来！”
她一边指挥太医施针护住心脉，一边从药箱里翻出银针，迅速刺入闻人煜几处大穴。
林晚秋被秋葵扶到一旁，整个人如坠冰窟。
她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，耳边却仿佛又听见姐姐临死前的哀嚎声—
“陛下……陛下为何不肯救我我姐姐，为什么。是他的错？”她喃喃自语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范琳琳额头沁出细汗，手下银针不停，声音却冷静：“晚秋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！若陛下真死了，你林家上下百余口人，一个都活不了！”
林晚秋猛地抬头，眼中泪光未散，却己染上几分冷意：“他若真死了，那也是他自己选的。”
可话虽如此，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闻人煜惨白的脸上。
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，唇角仍不断溢出鲜血，
可他的手指却仍微微蜷曲，像是想要抓住什么。
范琳琳咬牙，突然从药箱最底层取出一个小瓷瓶，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：“这是‘阎王避’，能暂时压制毒性，但若十二个时辰内找不到解药……”
她没说完，首接捏开闻人煜的嘴，将药丸塞了进去。
林晚秋看着闻人煜被灌下药，胸口莫名发紧。
她想起他刚才的话——
“答应我，如果我不死，就原谅我好不好？”
她曾以为，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。
可此刻，她却发现自己竟在害怕他真的死去。
就在这时，闻人煜的手指忽然轻轻动了一下。
众人忙活了大半夜，终于，闻人煜的脉搏渐渐平稳下来。
范琳琳擦了擦额头的汗，长舒一口气：“毒暂时压制住了，但还需尽快找到解药，否则……”
她没有说完，但林晚秋明白——若十二个时辰内没有解药，他还是会死。
太医们退下后，寝殿内只剩下林晚秋和昏迷的闻人煜。
烛火摇曳，映照着他苍白的脸，他的眉头仍微微蹙着，
似乎即使在昏迷中，也仍被痛苦缠绕。
林晚秋坐在床沿，静静看着他。
她想起很一年前，闻人煜曾拉着她的手，在御花园的桃树下笑着对她说：“晚秋，朕一定让你做最尊贵的女子。”
可后来，一切好像从来没有改变。
她以为她恨他。
可此刻，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样子，她才发现，
原来恨一个人，也会这样痛。
“闻人煜……”她低声唤他的名字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，“你若是死了，我该恨谁去？”
话音未落，床上的人忽然微微动了动。
林晚秋一怔，下意识收回手，却见闻人煜缓缓睁开了眼。
他的目光有些涣散，却在看到她时，微微聚焦。
“……晚秋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。
林晚秋抿唇，没有应声。
闻人煜艰难地抬起手，似乎想碰她，却又无力地垂下。
他低低咳嗽了两声，才勉强开口：“你……还恨我吗？”
林晚秋别过脸，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：“恨。”
闻人煜却轻轻笑了：“那就好……至少证明，你还记得我。”
林晚秋心头一颤，猛地站起身：“闻人煜，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吗？你知不知道，林晚清是我觉得这个世界唯一好的地方——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打断她，声音虚弱却坚定，“晚秋，我欠你一个条命……但现在，我只想问你一句。”
他看着她，眼神近乎恳求：“若我这次活下来……你愿不愿意，原谅我，让我补偿呢？”
林晚秋攥紧了衣袖，半晌，终于低声道：“……你先活下来再说。”
闻人煜唇角微微扬起，缓缓闭上了眼，像是终于安心了一般，低喃道：“好。”
林晚秋累极了，秋葵扶着她去偏殿休息，
李福全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，见闻人煜己经醒了，正靠在床头出神。
他连忙上前，低声道："陛下，您可算醒了，老奴这颗心都要吓碎了。"
闻人煜抬眸看他一眼，嘴角扯出一丝苦笑："苦肉计罢了，死不了。"
李福全叹了口气，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床边："这是太医让老奴转交的，说是能缓解毒性发作时的疼痛。"
他顿了顿，欲言又止："只是...陛下这次实在太过冒险了，那断肠散若是分量再重一分..."
"朕心里有数。"闻人煜打断他，伸手接过药瓶时，指尖仍在微微发抖，"她...可有什么反应？"
李福全知道问的是谁，低声道："贵妃娘娘守了您大半夜，方才被秋葵劝去偏殿歇息了。老奴瞧着她眼睛都哭肿了，出门时还险些绊了一跤。"
闻人煜闻言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。他着手中的药瓶，喃喃道："她哭了？"
"可不是。"李福全凑近了些，"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，还是头一回见贵妃娘娘这般失态。要老奴说，这苦肉计虽然凶险，倒真起了效果。"
闻人煜闭了闭眼："还不够...她心里那道坎，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跨过去的。"
李福全犹豫片刻，还是忍不住道："陛下何不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告诉贵妃娘娘？您明明是为了..."
"住口。"闻人煜突然厉声打断，随即又因动作太大牵动伤势，捂着胸口咳嗽起来。
李福全连忙上前为他顺气，却被他抬手制止。
"有些事...现在说己经太迟了。"闻人煜缓过气来，声音沙哑，"朕若早些告诉她真相，或许还能挽回。如今...只能这样一点一点，把她的心暖回来。"
李福全看着自家主子憔悴的模样，心疼道："可您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。这毒虽说是照着方子配的，可终究伤身..."
"值得。"闻人煜望向窗外的月色，眼神渐渐柔和，"朕欠她的，何止是一条命。"
殿内一时寂静，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。过了许久，闻人煜忽然问道："她睡下了吗？"
李福全会意："老奴这就去偏殿看看。陛下也该歇息了，太医说了，这毒最忌劳神。"
闻人煜点点头，却在李福全转身时又叫住他："等等...去把朕书房里那个紫檀木匣取来。"
李福全一怔："陛下是说...那个装着..."
"嗯。"闻人煜轻声道，"若朕这次熬不过去...总该让她知道真相。"
李福全眼眶一热，连忙低头："陛下洪福齐天，定能逢凶化吉。老奴这就去取来，您好好养着，贵妃娘娘还等着您兑现诺言呢。"
闻人煜没有再说话，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月光透过窗纱，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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