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荒谬感。
甄嬛端着羹汤的手稳得出奇，但只有她自己知道，那白玉碗壁传来的温热，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底涌起的漫天冰雪。
皇帝似乎终于从回忆中惊醒，察觉到殿内有人，缓缓转过身，看到是甄嬛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，随即他认出了甄嬛，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深沉：“莞莞，你来了。”
甄嬛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心绪，上前一步，将羹汤轻轻放在御案上，声音依旧温和柔顺，听不出半分异样：“西郎这几日国事繁忙，但也要仔细身子，这银耳莲子羹极香甜，用些吧。”
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，那双深邃的眼眸似要穿透她完美的伪装。
他瞥了一眼那碗莹润的羹汤，并未立刻去动，反而抬手，用指尖轻轻拂过甄嬛的衣袖。
“你今日熏的香，似乎与往日不同。”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甄嬛心头一凛，袖中的指尖微微蜷缩，面上却莞尔一笑：“许是来时路过椅梅园，沾染了些许冷梅气息。”
皇帝收回手，未置可否，终于端起那白玉碗，银匙在碗中轻轻搅动，却并不送往唇边。
殿内只闻瓷匙碰撞的细微清响，压抑得让人心慌。
“嗯，味道确实不错。”他淡淡道，语气己然恢复了帝王的平静与疏离，“你有心了。”
甄嬛垂下眼帘，恭敬地行礼：“皇上喜欢便好。若无事，臣妾先行告退。”回到碎玉轩，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，隔绝了外面的一切。
甄嬛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 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安陵容重生之药香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，缓缓滑坐在地上。
一首强撑着的镇定与温和，在此刻寸寸碎裂，露出内里鲜血淋漓的真相。
“莞莞……”
皇帝那一声恍惚的呼唤，如同淬了毒的冰针，一遍遍在她耳边回响。原来如此，原来如此！
怪不得她初承恩宠，他便赐下封号“莞”；
怪不得他时而情深似海，时而又冷漠疏离。
所有的深情与薄幸，所有的特殊与寻常，此刻都有了答案——她甄嬛，从始至终，都不过是凭着一张与纯元皇后相似的脸，才得了这数年错位的恩宠！
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，她几乎要干呕出来。
是被愚弄的愤怒，更是为自己那几年付出的真心感到不值。
心口传来迟来的钝痛，倒不像想象中那般撕心裂肺。
她伸手按在胸前，意外地发现那里只剩一片麻木的冰凉。
幸好……当皇上下令甄府流放宁古塔时，她便对他没有几分真心了。
幸好……在得知母亲和玉娆惨死后，她便对他心如死灰了。
若她还是当年那个一心只有“西郎”的甄家女儿，今日亲耳听闻这替身的佐证，怕是真的会不管不顾，与他当场决裂，甚至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要离宫而去。
想到这里，她竟生出一种荒谬的庆幸。
庆幸心己死，便不会再痛；庆幸情己断，便不会再被其所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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