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是在成为别人的替身，她是在为自己，为甄家，锻造一把最精准、最能刺穿帝王心防的匕首。
夜色如墨，碎玉轩内烛火通明，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刻意的柔和。
甄嬛己换上一袭月白色的宫装，衣袂飘飘。
发髻也挽得低了些，簪着一支素银簪子，耳畔坠着小小的珍珠，整个人仿佛从旧画中走出。
她坐在窗边，手里捧着一卷书，侧影在烛光下勾勒出柔和的线条。
那新描的远山黛淡扫蛾眉，将她原本眉宇间的英气巧妙掩去，平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哀婉与书卷气。
她并未刻意做出哀愁神态，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，周身便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、属于过往岁月的宁静气息。
脚步声由远及近，伴随着徐进良的通传：“皇上驾到——”
甄嬛放下书卷，缓缓起身，步履轻盈地迎至门前。
皇帝踏入殿内，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。
当他目光落在甄嬛身上时，脚步明显顿了一下。
殿内的烛光似乎格外眷顾她，将她周身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里。
那眉，那眼，那姿态，甚至那低头敛衽的弧度……都与记忆深处那个模糊而珍贵的影子产生了微妙的重叠。
甄嬛温婉行礼，而皇帝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，他伸出手，虚扶了她一下：“起来吧。这么晚了，还没歇息？”
“臣妾心中记挂皇上，听闻皇上今日又在养心殿忙到很晚，便想着等等看。”
甄嬛抬起眼，目光温顺地迎上他的审视，那眼神里盛满了担忧，却又克制地不露痕迹，如同月光下静谧的湖水。
皇帝看着她，目光在她新描的眉上停留了片刻，眼神复杂难辨。
有追忆，有触动，或许还有一丝被精准取悦了的满意。
他并未点破，只是顺势握住了她的手，引着她往内间走去。
“在看什么书？”他瞥了一眼案上的书卷。
“不过是些诗词歌赋，闲来打发时间罢了。”甄嬛轻声应答，为他斟上一杯早己温好的热茶，动作优雅舒缓，“皇上可用过晚膳了？臣妾小厨房里还温着些清淡的粥品。”
她没有像其他妃嫔那样急切地邀宠，也没有诉说自己的委屈，只是这样不着痕迹地展现关怀，营造一种安稳、恬静的氛围。
皇上或许知道眼前人是甄嬛，但在某些瞬间，他愿意将她当作那个早逝的人儿的延续。
而甄嬛，则完美地扮演着这个角色，每一个眼神，每一句软语，都精准地敲打在皇帝最柔软的心弦上。
当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，甄嬛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。
帐幔之外，月光透过窗棂，映照出她毫无睡意的脸庞。
那双远山黛眉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晰，也格外冰冷。
复宠，只是第一步。
瓜尔佳氏的覆灭，和她甄嬛真正的路，才刚刚开始。
她微微侧首，看着身旁熟睡的帝王，嘴角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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