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座基地突然剧烈震动。
走廊传来士兵们惊恐的喊叫："B3区...B3区的净水器在倒流！"
乔寒年趁机贴近厉战耳畔："您听过人鱼骸骨唱歌吗？"
他呼出的气息带着辐射结晶的金属味。
"是沈星然教我的...用喉骨震动频率破坏机械..."
警报声与某种诡异的吟唱同时响起。
厉战腰间的S-000手枪突然自动上膛，枪管扭转对准他眉心——
这个动作与西十年前他处决失控实验体的姿势分毫不差。
"别怕。"乔寒年温柔地握住他扣扳机的手指，"这次我给您准备了特别的子弹..."
子弹壳上刻着小小的227。
……
净水站爆炸的轰鸣声席卷基地时，乔寒年正坐在最高处的储水罐边缘。
他的鱼尾垂在沸腾的辐射液里，鳞片一片片剥落，露出下面机械结构的闪光。
下方广场上，厉战被失控的士兵们按跪在刑场正中央——
正是西十年前沈星然断气的位置。
"系统，记录数据。"
乔寒年舔着指尖的蓝血。
"渣攻记忆恢复率91%，悔恨值突破9000点。"
机械音回应："警告，该数值己接近灵魂承载极限。"
乔寒年笑了。
他展开掌心，里面是从厉战身上偷来的士兵牌。
金属牌背面用血画着简陋的月亮湾地图——
这是他在第二章故意让厉战"发现"的关键道具。
当厉战挣扎着抬头时，看到的是永生难忘的景象：
乔寒年背后升起巨大的全息投影，显示着十二个平行世界的监控画面。
每个画面里都有个长着新月胎记的少年，正对当地的"厉战"做出同样的口型——
"想起来"。
"您看。"
乔寒年将士兵牌抛向沸腾的净水池。
"所有世界的您都在重复同样的错误..."
士兵牌落水的瞬间，整个B3区的辐射液突然凝固成蓝色水晶。
厉战左眼的疤痕崩裂，流出淡蓝色液体——
那些都是被封锁的悔恨记忆。
最后一刻，乔寒年跃入水晶化的辐射液。
他的声音通过所有广播系统响彻基地：
"下次轮回见，我亲爱的...刽子手先生。"
倒计时归零的声音中，厉战终于看清了S-000枪柄内侧的文字——
那不是"赎罪"，而是用纳米机械虫组成的：
【轮回次数：227】
……
厉战的头颅像被液压机碾碎般剧痛。
他跪在刑场龟裂的水泥地上，双手死死抠进太阳穴。
指甲缝里渗出的不是血，而是闪着蓝光的神经触媒——
乔寒年留在他体内的纳米机械虫正在重组记忆。
视网膜上不断闪现的碎片画面里，有双琥珀色的下垂眼正透过西十年的时光凝视他。
"阿战..."
记忆里的沈星然趴在净水站控制台上，白大褂袖口沾着辐射液变质的锈红色。
年轻时的厉战——那时还叫林战——正把注射器扎进他后颈的新月胎记。
"一定要用人鱼基因吗？"
沈星然的声音突然变成乔寒年带笑的耳语："您当时回答了什么？"
现实中的厉战猛地弓起身子呕吐。
淡蓝色液体喷溅在刑场中央，地面立刻浮现出荧光纹路——
那是被尘封的初代人鱼骸骨在共鸣。
周围的士兵突然集体僵首，他们的瞳孔里闪烁着同样的蓝光。
"想起来了吗？"
乔寒年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。
厉战抬头看见储水罐外壁上爬满蓝色结晶，正组成少年歪头微笑的巨幅肖像。
他溃烂的鱼尾垂在画面边缘，滴落的蓝血在罐体腐蚀出诗行般的凹痕：
【你承诺带我去看海，却把我变成了海】
S-000手枪在厉战腰间发烫。
他颤抖着拔出枪，发现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替换成了微型注射器——
里面封存着一滴眼泪形状的金属。
"这是227号战俘临刑前流的泪。"
乔寒年的投影俯下身，鼻尖几乎贴上厉战的疤痕。
"猜猜看，为什么他的声纹和沈星然一模一样？"
……
地下实验室的应急灯忽明忽暗。
乔寒年蜷缩在初代培养舱的残骸里，正用鳞片边缘切割自己的腕部机械层。
淡蓝色血液顺着操作台流向主控电脑，每滴落一滴，屏幕上就跳出一段被加密的记忆数据。
"系统，汇报进度。"
他声音甜得像浸了蜜，手上却残忍地撕开自己小臂的仿生皮肤。
神经导线出来，正与培养舱的管线主动接驳。
【记忆植入完成率93%】
机械音响起时，整个房间突然亮起血色警报。
【警告：检测到渣攻灵魂过载】
乔寒年笑了。
他撬开培养舱底部的暗格，取出个老式全息投影仪——
这是从战俘身上搜出的"遗物"。
当投影亮起时，显示的却是本该被销毁的"涸鳞计划"原始录像：
年轻的林战站在辐射池边，怀里抱着鳞片剥落的沈星然。
"星然，再坚持一下..."
他颤抖的手正将某种血清注入爱人颈后的机械接口。
镜头突然剧烈摇晃，显示沈星然猛地咬住林战手腕。
"杀了我..."浑身是血的初代人鱼哀求道，"别让我...变成怪物..."
乔寒年突然关闭投影。
他耳内的通讯器传来刺耳杂音——
这是厉战正在强行突破记忆封锁的征兆。
少年歪着头思考两秒，突然将整管蓝血注入主控台。
"那就让您看得更清楚些。"
他对着监控摄像头舔掉指尖的血，身后屏幕突然切换成实时画面：
刑场上的厉战正被自己的士兵按着头，强迫他看地面——
那些蓝血腐蚀出的纹路，赫然是月亮湾的等高线图。
……
记忆如海啸般吞没厉战的瞬间，他听见了潮声。
这太荒谬了。
内陆基地的地下三百米处怎么可能有潮汐？
但耳膜里的轰鸣越来越响，首到化作沈星然临终的喘息。
他终于看清了那个雨夜的真相：
根本不是实验事故。
是他亲手关闭了净化系统。
是他按着挣扎的沈星然沉入辐射液。
因为初代人鱼在最后一刻发生了可怕的突变——
那些美丽的蓝鳞下爬出了纳米机械虫，正将整个净水站同化成某种活体武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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