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像一条银蛇缠绕在乔寒年的脚踝上。
他微微动了动，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王座厅内格外清晰。
“醒了？”
低沉冷冽的嗓音从阴影处传来。
乔寒年缓缓抬头，睫毛轻颤，像是受惊的小鹿。
他的视线越过王座高台，落在台阶之下的男人身上——
亚伦·奥古斯特，弑君者，新任暴君。
灰蓝色的眼瞳如同冰封的深海，毫无波澜地注视着他。
“陛下……”
乔寒年嗓音微哑，带着一丝虚弱的颤抖。
“您……要杀了我吗？”
……
亚伦没有回答。
他迈步上前，军靴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像是某种倒计时。
一步、两步，首至站定在王座前。
乔寒年被迫仰头看他，月光从穹顶洒落，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，显得脆弱又无辜。
亚伦伸手，指腹擦过他的下颌，力道不轻不重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。
“精灵族的预言者，不该这么弱。”
他低声道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。
乔寒年睫毛轻颤，唇角却微微弯起一个温顺的弧度。
“陛下，预言者只是能看见未来，不代表能改变它。”
亚伦的指尖一顿。
他盯着乔寒年的眼睛，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破绽。
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清澈见底，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被囚禁的、无害的精灵。
“你的预言里，有我的结局吗？”他问。
乔寒年轻轻垂下眼，像是在思索。
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，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“有。”他轻声回答。
“是什么？”
乔寒年抬起头，笑容温软，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的光。
“您会后悔。”
空气凝固了一瞬。
亚伦的手猛地收紧，指节泛白，几乎要捏碎乔寒年的下颌。
但下一秒，他又松开了手，冷笑一声。
“后悔？”
他转身，背对着乔寒年，声音冰冷。
“我从不后悔。”
乔寒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唇角笑意未减，眼底却渐渐沉了下去。
锁链依旧冰冷，但他的指尖轻轻着锁骨处的新月胎记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远处，血月高悬，夜色如墨。
……
王座厅的大门重重关上。
乔寒年终于收起了那副温顺的表情。
他懒散地靠在王座上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，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系统。”他在脑海中轻声唤道。
【滴——第五卷世界线载入完成。】
【当前目标：亚伦·奥古斯特，悔恨值0/10000。】
【提示：该目标具有“偏头痛”弱点，可利用。】
乔寒年微微眯起眼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。
“真有意思。”
他轻声呢喃，像是期待，又像是嘲弄。
窗外，夜风掠过古树的枝叶，沙沙作响。
……
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。
乔寒年倚在王座上，半阖着眼，指尖轻轻拨弄着锁链。
月光从高窗斜斜地漏进来，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切割出细碎的光痕。
殿外传来盔甲碰撞的声响——
是巡逻的骑士。
他忽然睁眼，琥珀色的瞳孔在暗处微微发亮。
“系统，调取亚伦·奥古斯特的详细资料。”
【滴——目标档案载入中……】
【亚伦·奥古斯特，西大陆新任君主，前“弑君者”。】
【性格：冷酷偏执，厌恶预言与命运之说，但深信不疑。】
【弱点：偏头痛（发作时伴随幻听，疑似诅咒残留）】
【当前执念：抹杀一切威胁王权的存在。】
乔寒年轻笑一声。
“深信预言，却又厌恶预言……真是矛盾。”
他缓缓站起身，锁链哗啦作响。
“那就让他亲眼看看，所谓的‘预言’，到底有多残忍。”
……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，亚伦推开了王座厅的大门。
他本以为会看到精灵蜷缩在王座旁瑟瑟发抖的模样，却不想——
乔寒年正站在窗边，背对着他，银白的长发被晨风吹起，发梢几乎要融进阳光里。
听到脚步声，他微微侧首，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，唇角带着温软的笑意。
“早安，陛下。”
亚伦眯了眯眼。
“谁允许你擅自解开锁链？”
乔寒年无辜地眨了眨眼，举起手腕——
锁链依旧扣在上面，只是长度足够他走到窗边。
“我没有解开，只是……稍微活动了一下。”
他的语气轻柔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试探，像是一只小心翼翼讨好主人的宠物。
亚伦盯着他看了几秒，忽然冷笑。
“精灵族都像你这么会装乖吗？”
乔寒年垂下眼睫，声音低了几分。
“我只是……不想惹您生气。”
……
亚伦没有理会他的表演。
他径首走向王座，坐下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——
那里正隐隐作痛。
乔寒年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动作。
“陛下，您不舒服吗？”
他轻声问，脚步微微向前挪了挪，却又像是害怕被责骂似的停住。
亚伦冷冷扫了他一眼。
“与你无关。”
乔寒年抿了抿唇，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开口。
“精灵族的歌谣……可以缓解疼痛。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几乎微不可闻。
“如果陛下不嫌弃的话……”
亚伦的指尖一顿。
“歌谣？”
“嗯。”
乔寒年点点头，眼神纯净得像是山涧的清泉。
“是精灵的祝福之音。”
亚伦盯着他看了许久，忽然嗤笑一声。
“好啊。”
他向后靠去，姿态慵懒而危险。
“唱吧。”
……
乔寒年微微低头，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。
他轻轻闭上眼睛，唇瓣微启——
清冽空灵的嗓音缓缓流淌而出，像是月光下的溪流，又像是晨雾中的风铃。
亚伦的眉头渐渐舒展。
那歌声仿佛有魔力，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神经，将疼痛缓缓抚平。
然而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——
歌声忽然变了调。
亚伦猛地睁眼！
乔寒年依旧站在原地，笑容温顺。
可歌声却渐渐染上诡异的韵律，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。
更可怕的是，亚伦的耳边开始浮现出模糊的低语——
“你会后悔的……”
“你亲手杀死的，从来都不是敌人……”
亚伦的脸色骤然阴沉！
“停下！”
他猛地站起身，一把掐住乔寒年的脖子！
歌声戛然而止。
乔寒年被掐得微微仰头，可他的眼神依旧无辜，甚至带着一丝困惑。
“陛下……？”
亚伦的指节收紧，声音冰冷：“你做了什么？”
乔寒年艰难地摇头，眼眶微红：“我、我只是在唱歌……”
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，滴在亚伦的手背上，冰凉得像是一滴露水。
亚伦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——精灵的眼泪，是淡金色的。
而此刻，那滴泪落下的地方，他的偏头痛……竟然彻底消失了。
……
乔寒年被狠狠甩开，踉跄着跌坐在地。
他捂着脖子咳嗽，长发凌乱地散落，看起来狼狈又脆弱。
亚伦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，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“你的眼泪……”
乔寒年抬起湿漉漉的眼睫，声音轻颤。
“精灵的眼泪……可以治愈伤痛。”
他顿了顿，又小声补充：
“但只有真心哭泣时才有用。”
亚伦沉默许久，忽然冷笑。
“所以，你刚才的眼泪……是真心？”
乔寒年仰头看他，眼神纯净得不可思议。
“我只是……不想看陛下痛苦。”
……
殿内陷入死寂。
许久，亚伦转身离去，只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——
“从今天起，你负责每晚替我缓解头痛。”
大门重重关上。
乔寒年依旧跪坐在地上，可他的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。
“系统。”
【滴——目标悔恨值波动，当前进度：5/10000。】
乔寒年轻轻抚过锁骨上的新月胎记，眼底闪过一丝暗芒。
“这才刚刚开始呢，陛下。”
窗外，血月悄然升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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