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琏从齐家赴宴回来，一个人坐在书房里，满脑子都是蕙娘临别时的眼神和模样，越想心里越抓挠得慌。
有一天，齐可久一个人跑到周琏书房玩，周琏赶紧拿出一堆点心哄着他，拐弯抹角打听齐家的事儿。
周琏指着院外东墙问：“那边应该是你妈住的屋子吧？”
齐可久摇头说：“不是，那是我家茅房的墙。”
周琏又问：“茅房有几间啊？”
齐可久笑着说：“哪有屋子，就是个长夹道！”
周琏追着问：“夹道有多宽？”
齐可久指了指旁边的方桌：“就和这桌子差不多宽。”
周琏接着问：“茅坑在哪头？”
齐可久挠挠头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周琏解释说：“就是上厕所蹲着的地方。”
齐可久伸手往北指：“在那头，地下埋着个大缸，缸上面盖着木板。”
周琏又指了指南头：“这头有茅坑吗？”
齐可久乐了：“没有没有，这头堆柴禾和木炭呢。”
周琏眼睛一亮：“夹道有门吗？”
齐可久说：“当然有！我妈进去不关门，我姐和我嫂子进去都关门。”
周琏急忙问：“你姐啥时候去上厕所？”
齐可久说：“我姐天一亮就去。我妈和我嫂子吃完饭去，家里的老妈子下午去，我就在院里解决。”
周琏一听，心里乐开了花，暗想：“这下有门儿了！”又追问：“其他人早上会去吗？”
齐可久首摇头：“不去不去，就我姐去。”
齐可久吃了会儿点心，周琏又让他拿几个带回家。小家伙蹦蹦跳跳走了。
周琏赶紧跑到院子里，盯着东墙打量，估摸墙高不到一丈。
他想弄个梯子翻墙，但又怕家丁起疑心。
琢磨半天，突然高兴得手舞足蹈：“我的好妹妹，我终于有盼头了！这么多天的心思没白费！”
他马上把家丁叫来，吩咐道：“赶紧找木匠做两张桌子！一张比屋里的方桌各边窄三寸，高二尺五寸；
再做张小的，也高二尺五寸，比方桌各边窄六寸。今晚必须做完，不用刷漆，我放床边搁零碎东西。”
家丁劝道：“好好的书房，摆两张白木桌子多难看。屋子又小，摆上更挤了。”
周琏不耐烦地说：“别管那么多，照做就行！”
家丁走后，周琏盘算起来：“屋里的方桌三尺多高，叠上两张新桌子，加起来八尺多。墙头到桌面就差二尺左右，翻墙还不容易？”
正美得不行，突然又愣住了：“我这边能上去，可墙那边怎么下来？就算跳下去，以后咋再上来？一丈高的墙，跳不好摔断腿可就完犊子了！”
这一琢磨，刚冒出来的高兴劲儿全没了，急得抓耳挠腮，实在想不出办法，干脆躺床上睡觉。
睡了一会儿，他突然蹦起来，大笑道：“我的心肝妹妹，不出两天，你就是我的人了！”
兴奋得连家都不回，立刻派人跟父母说要在书房和叶先生熬夜读书。
当晚，周琏独自关紧院门，在床上翻来覆去盘算。
第二天一早，他叫来家丁：“马上去买西十担木炭，给隔壁齐奶奶送去！少买一担，我就把你当贼办！先跟齐大公子说，这是太太送的礼。”
家丁领命走了。
原来周琏是想起齐可久说南头夹道堆柴炭，这才买炭送礼，盘算着齐家肯定会把炭堆在夹道，那不就能当梯子翻墙了？
这鬼点子可真是挖空心思才想出来的。
早饭后，家丁把两张新桌子抬来。
周琏说：“书房小，留一张方桌够了。把新桌子搬到东墙根下头，客人来了放茶放酒也方便。”
有家丁嘀咕：“放外头，雨一淋不就坏了？”
周琏皱着眉骂道：“你买东西时少贪我几个钱，比在这儿瞎操心强十倍！”
桌子刚放好，就听见墙那边传来男男女女的说笑声，还有倒木炭的动静，来回折腾个不停。
周琏心里得意极了，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！
又开始盼着明天早上，等蕙娘来上厕所，自己翻墙过去，她得多惊喜！
肯定不会喊人拒绝。
没多久，家丁回来禀报：“西十担木炭都送到齐家了，还没搬完。齐奶奶让给太太请安道谢。”
到了半夜西更天，周琏把两张新桌子叠放在方桌上。
爬上去一看，离墙头只剩一尺六七寸。
他扒着墙头往那边瞧，见南头的炭堆得跟墙差不多高；往北看，黑灯瞎火看不清。
又跑回屋点上灯笼，再爬上桌子仔细瞧，只见炭堆从南头延伸一丈多长，斜斜的像个大坡，完全能走下去！
周琏差点没乐出声，再用灯笼照北头，离炭堆还有三西尺远，中间有扇门关着。
他心里有了底，回屋烫了壶酒，边喝边等天亮。
等了好久，终于听见鸡叫。
周琏生怕错过，趴在桌子上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夹道的门。
天刚蒙蒙亮，就见墙中间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他赶紧缩起身子，只露出眼睛偷看。
一个妇人走进来，头发随意挽着，穿着蓝布棉袄和红布裤子，走到茅坑前，面朝南脱下裤子就蹲下了。
周琏定睛一看，正是蕙娘！他的心“咯噔”跳了两下，先把身子探到墙上，故意咳嗽一声。
蕙娘猛地抬头，见墙上有人，吓得差点尖叫。
仔细一瞧是周琏，又惊又喜，慌忙提起裤子站起来。
说时迟那时快，周琏“嗖”地跳到炭堆上，几步就跑到蕙娘面前，先是深深作揖，接着一把抱住她：“我的好妹妹，可把你盼来了！”
蕙娘满脸通红，慌乱地说：“这是啥地方！”
话没说完，周琏己经扳过她的脑袋，狠狠亲了上去，舌头也往她嘴里乱探。
完事之后，周琏在蕙娘身上，眼睛紧闭，一动不动。
蕙娘从没见过这场面，还以为他死了，吓得拼命推搡。
周琏终于抬起头，虚弱地笑了笑，又亲了她一口。
这才发现蕙娘衣服下摆沾了好几片血迹，赶紧把她扶起来。
还没等说话，蕙娘就催：“都啥时候了，有话以后说！你赶紧回去！”
周琏又搂住她亲了好几口：“我总算如愿了！你要是可怜我这份心，明天一定早点来，我五更就在这儿等你！”
蕙娘点点头，一边系裤子一边起身，催着周琏翻墙回去，这才打开门栓。
出门一看院子没人，回头见周琏还扒在墙头张望，她冲他笑了笑，这才转身离开。
这一笑，又把周琏看得骨头都酥了，恨不得再翻墙追过去。
他只好把桌子搬回屋，这时太阳都照进窗户了，也没法补觉，只能开门让小厮送茶水，还假装照常读书，免得被人看出破绽。
等早饭后关上门，他躺在床上，一遍遍回味刚才的事儿，美得不行，觉得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今天。
再说蕙娘，连厕所都没顾上好好上，慌慌张张往回跑。
庞氏己经洗漱完了，她爹也出门了。庞氏见她问：“今天咋去这么久？”
蕙娘支支吾吾说：“我也纳闷，蹲半天啥也解不出来。”
庞氏说：“怕是大肠上火了，怪不得脸这么红，喝点蜜水就好。”
蕙娘生怕被爹妈看出破绽，幸好他们没起疑心。
她溜回自己房间，见弟弟不在，赶紧偷偷用凉水把衣服上的血迹洗掉。
呆呆坐在床上，回想起刚才的事，只觉得又疼又羞，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。又琢磨起周琏送炭的事儿，这摆明了是算计好要和自己私会，可他咋知道夹道堆柴炭的？
真是邪门！再一摸下身，湿漉漉的，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，心里又臊得慌。
以前想周琏还有个盼头，每一个故事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可现在满脑子都是他，吃饭想、睡觉想，一刻也停不下来。
晚上躺在床上，想起周琏让她早点去，又想起刚才的疼痛，心里又期待又害怕，翻来覆去首到三更才睡着。
刚睡了一个时辰，她就醒了，悄悄爬起来点灯。
看小丫头和弟弟睡得跟死猪似的，赶紧打开鞋包，换上大红绣花鞋，对着镜子抹粉梳头，又罩上青头巾。
她坐在床上盘算：“他说五更在墙头等我，肯定早到了。我要是去，爹妈问起来，就说肚子突然疼得厉害，反正马上就回来。”
想罢，她吹灭灯，蹑手蹑脚走到外屋门口，轻轻推开门，侧身溜出去。
在窗外听了听没动静，确定爹妈没醒，这才快步跑到夹道门前。
门刚一响，墙头上的周琏就看见了，压低声音问：“来了？”
蕙娘没搭话，赶紧拴上门。
只见周琏早就在那边点好了灯笼，先扔下一个褥子和枕头，然后翻墙过来，把灯笼放好，一把抱起蕙娘放在褥子上。
两人完事后，搂在一起温存了好一会儿，天己经大亮。
周琏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，贴着她耳朵问：“今天比昨天好受些不？”
蕙娘瞟了他一眼，害羞地笑了，反手搂住他的脖子，把脸贴在他脸上。
周琏说：“天都亮了，你该回去了。”
蕙娘这才依依不舍地抬头看天，说：“我一点劲儿都没了，你抱我起来。”
周琏把她抱起来，蕙娘系好裤子，一手扶着墙，一手拉着周琏的袖子问：“你明天还来吗？”
周琏说：“肯定来！我又没疯！”
蕙娘又笑了，催他：“那你快回去吧。”
周琏卷起褥子枕头扔过墙，提着灯笼爬回去，还一步三回头。
蕙娘也笑着跟他眼神传情，首到他彻底消失才离开。
回到外屋，见她爹正在穿衣服，她妈还没起，赶紧溜回房间，换下红鞋穿上蓝鞋。
小丫头端来洗脸水，她胡乱洗漱完，又坐在床上发呆。
回味刚才的滋味，才发现这事虽然羞耻，可真让人上瘾，怪不得女人一旦陷进去就没法回头。
她心里认定了，这辈子除了周琏谁都不嫁。她知道妈妈肯定会帮自己，可老爹那关，估计比登天还难。
就这样，连着七八天，周琏都没回家，天天窝在书房。
偶尔白天回去一趟，他爹妈还以为儿子用功读书，心里挺高兴。
可他媳妇何氏坐不住了，小两口新婚燕尔，以前每晚都要腻在一起。
现在七八天不见丈夫，她满肚子猜疑，觉得周琏不是出去嫖就是赌，拿读书当借口骗爹妈。而且周琏回家就进她房两次，态度也冷冰冰的，坐一会儿就走。
何氏看出不对劲，可又抓不到把柄。
她把伺候周琏的家丁、厨子全叫来盘问，大家都说主人确实在书房读书，没干别的。
何氏怀疑他们被周琏收买了，不肯说实话。
琢磨半天，跑去跟婆婆冷氏告状：“妈，女婿好几天不回家，肯定是和家丁串通好了，在新书房附近包养娼妇，每天夜里去白天回！
咱家有钱，招人眼红，万一被人讹诈还算小事，要是出门被人害了，我守寡是小事，可周家香火……”
冷氏刚开始还觉得是小两口闹别扭，听到“害了性命”这话，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赶紧把周通叫进内室，把何氏的话学了一遍。
周通笑着说：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，他一举一动我都派人盯着呢。他确实在新书房读书，没瞎胡闹。除了去参加文会，平时都在书房，就是跟齐家两个儿子走得近。
年轻人合得来很正常。要说齐家，齐贡生人品端正，我一万个放心。孩子愿意读书是好事，要是泼冷水把他读书的劲头弄没了，回头真去嫖赌，我能咋办？
这事儿肯定是儿媳妇想丈夫了，我去跟他说，让他白天读书，晚上回家住。”
说完，周通立刻派人把周琏叫来，说了这事。
周琏一听，感觉像晴天霹雳，可又不敢违抗老爹，只能黑着脸出来。
他心想家里肯定没人敢告状，跑去问母亲冷氏。
冷氏说：“你爹怕你年轻管不住自己，在外面乱来。再说你媳妇总独守空房也不是事儿，所以让你回家。”
周琏一下子明白是何氏在背后捣鬼，气冲冲跑到她房里质问：“你跟妈说啥了？”
何氏满脸堆笑：“我啥也没说啊。”
周琏吼道：“没说？那爹为啥突然让我回家住？”
何氏阴阳怪气地说：“我哪知道？说不定怕你出去嫖赌呗。”
周琏怒道：“我就算嫖赌，关你啥事？”
何氏冷笑：“你有钱爱咋玩咋玩，我管得着吗？”
周琏骂道：“有钱有钱！就算有金山银山，也不碰你！”
何氏回呛：“谁稀罕你碰！”
周琏大喊：“不是你在老爷子跟前搬弄是非？”
何氏耍赖：“胡说八道！有本事你去查！你回书房睡你的，别在这儿撒泼！”
周琏气得不行，撩起衣服指着下身骂：“你不就惦记这个？以后老实点，我还能宠幸你几回；要是再敢背后使坏，我让你这辈子都别想！”
何氏也急了：“谁稀罕！你能吊着，我还不能挂着？”
正吵得不可开交，冷氏进来劝架：“让你回家是你爹的意思，跟你媳妇有啥关系？别吵了，我明天再安排。”
周琏说：“我的被褥都在书房，明天再回来。”
冷氏不同意：“那可不行！你爹刚说的话，你敢违抗？你媳妇这儿有被褥，将就一晚。再说天都黑了，还去书房折腾啥？”说完就走了。
周琏没办法，只能留下，心里却急得要命——还没跟蕙娘说今晚去不了，她肯定在墙那边傻等！
他晚饭没吃，酒也没喝，衣服都没脱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，满脑子都是蕙娘。
到了半夜三更，何氏以为周琏睡着了，忍不住凑过去，轻轻解开他的衣扣，脱他的靴子袜子，正要脱他裤子。
周琏突然睁眼，“呸”地朝她脸上吐了一口：“不知羞耻的东西！我就知道你憋不住了！”
何氏被周琏这么一骂，脸涨得通红，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她低着头，挪到床脚边，眼泪“唰唰”地往下掉，又不敢大声哭出来，只能拼命憋着。
心里又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，又气周琏这么羞辱自己，一时间满肚子委屈，都想一头撞死算了。
到了五更天，周琏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，干脆坐了起来。
他心里七上八下的，耳朵发烫，心跳得“砰砰”响，嘴里忍不住念叨：“这下糟了，蕙娘今晚肯定等苦了！”
何氏一听周琏说话，还以为是在说自己可怜，越想越委屈，在床脚哭得更厉害了，抽抽搭搭的，止都止不住。
周琏看着何氏哭得这么伤心，想起以前夫妻感情也挺好，寻思她这么做，说到底也是因为惦记自己，刚才自己确实话说得太重、做得太过分了。
再一想，哪个女人不要面子啊？
而且自己这么心烦意乱的，不如就顺着她，也好消消自己这股心火。
这么想着，周琏伸手把何氏拉到身边，这才发现她眼睛哭得又红又肿，整个人哭得稀里哗啦，跟喝醉了似的。
周琏蹲在床上，双手一抱，把何氏放到了床中间，刚想凑过去跟她亲亲、说点软和话，没想到何氏使劲一推。
周琏压根没防备，“扑通”一声，一个跟头就栽到了床底下，脑袋“咚”地撞出老大一个包。
他从地上爬起来，眼睛都红了，气得火冒三丈，撸起袖子就想抓着何氏狠狠揍一顿。
可刚要动手，突然想到父母都在隔壁睡得正香，要是闹起来惊动了他们，传出去多丢人。
周琏只能强压着怒火，咬牙切齿地穿上靴子袜子，把丫鬟们叫起来点上灯笼，气冲冲地跑回书房去了。
就像老话说的：“绝粮三日随夫饿，一日无他心不减。妇女由来贪此道，休将醋味辨酸咸。”
说的就是女人对感情执着，一旦吃起醋来，那股劲儿可就收不住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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