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朱雀大街的晨雾里,韩湘子行色匆匆,袖中《霓裳羽衣曲》残卷传来隐晦的温热。昨夜破阵时卷末浮现的玄宗题字,此刻竟如活物般在他掌心游走,笔尖所指正是大明宫方向——那里,李隆基的帝王心灯己如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被安禄山的邪术吹灭。
「站住!」
街角突然冲出二十名金吾卫,为首者腰佩鱼符,正是杨国忠亲卫。韩湘子早有防备,神竹箫化作竹筏踏空而起,却见卫队长抛出九道金丝软鞭,鞭梢缠着摄魂阵残留的邪雾。「奉右相令,缉拿妖人!」鞭影如毒蛇吐信,竟封死了所有遁逃路线。
「尔等被邪术迷心!」韩湘子反手甩出三片竹叶,化作青鸾虚影引开追兵,自己则施展出《洞箫玄谱》中的「云遁术」。长安城的晨钟敲响时,他己化作淡淡青雾,从大明宫含元殿的鸱吻间渗透而入。殿内景象让他瞳孔骤缩:蟠龙柱上缠绕着血色藤蔓,御座上方悬浮着数具宦官尸体,正以鲜血在穹顶绘制安禄山的魔相。
「陛下!」
寝殿内传来陈玄礼的低呼。韩湘子穿过层层纱幔,只见玄宗斜倚龙榻,面色青白如纸,胸口剧烈起伏,眼中倒映着无数幻象——马嵬坡下,杨贵妃的白绫化作毒蛇缠上他的脖颈;朝堂之上,安禄山的帅旗取代了大唐杏黄旗,百官山呼「大燕皇帝」。最骇人的是,他枕边放着个精致木盒,盒中竟装着半片染血的霓裳羽衣,正是当年杨贵妃殒命时的遗物。
「仙师救我!」陈玄礼跪地,腰间佩剑己被邪术震裂,「自安禄山起兵,陛下每夜都被幻象缠身,前日竟要亲手斩了太子!」韩湘子伸手按住玄宗脉搏,只觉脉象如乱麻,夹杂着九幽寒气——分明是有人以帝王心魔幻化邪祟,欲从内而外摧垮盛唐根基。
殿外突然传来喧哗,杨国忠的呵斥声穿透宫墙:「擅闯禁宫者,格杀勿论!」韩湘子知道时间紧迫,取出残卷抛向空中。金粉写就的曲谱自动展开,在殿内投射出杨贵妃起舞的幻影,每片衣袂都流淌着当年骊山温泉的灵气。他以神竹箫为引,吹奏起残卷中记载的「清魂调」,箫音化作千万金蝶,扑向玄宗眉间的黑气。
「李三郎……你可还记得长生殿的誓言?」
杨贵妃的幻影开口,玄宗猛然惊醒,眼中闪过一丝清明。但转瞬之间,幻象中的安禄山踏剑而来,手中握着染血的金銮殿匾额:「李隆基,你的江山,该换主人了!」韩湘子见势不妙,咬破指尖在残卷上画下纯阳符,残卷突然发出太阳般的光辉,竟将安禄山的魔相烧出裂痕。
「原来如此!」他终于明白,这残卷不仅是续命秘术,更是玄宗与杨贵妃的「情丝信物」,唯有帝王对贵妃的愧疚与思念,才能激发其中的浩然正气。他将神竹箫抵在玄宗眉心,注入《洞箫玄谱》中的「太初清气」,配合残卷金蝶,一点点剥离缠绕在龙体上的血色藤蔓。
殿外传来刀剑相交声,显然是陈玄礼率亲卫阻拦杨国忠。韩湘子不敢分心,忽见玄宗心口浮出半枚玉佩虚影——正是当年他与杨贵妃的「双鸾佩」,此刻另一半玉佩的位置,竟被蚩尤战纹占据。「陛下被种下了『心魔蛊』,」竹灵的声音在箫中响起,「需用残卷中的『霓裳镇魂舞』,引动他对贵妃的执念破蛊。」
韩湘子当即改变箫调,吹奏起《霓裳羽衣曲》的引子。残卷幻影化作杨贵妃的十二重影,在殿中舞出当年惊鸿一舞。玄宗望着幻象,眼角滑落泪水,胸前的蚩尤战纹竟如冰雪般融化。当舞到「翔鸾回雪」段时,双鸾佩虚影突然合二为一,爆发出万丈青光,将所有邪祟震出殿外。
「湘子……」玄宗虚弱地睁开眼,「太真她……她的魂魄,是不是还在人间?」韩湘子正要回答,殿门轰然炸裂,杨国忠带着百名甲士闯入,手中捧着个镶嵌骷髅的金盒——正是安禄山送来的「劝降礼」。「陛下切勿信这妖人!」杨国忠尖笑,「他手中的残卷,分明是妖邪作祟的凭证!」
金盒突然打开,飞出七只血鸦,首扑玄宗面门。韩湘子挥箫扫出,却见血鸦化作杨国忠的幻象,每只都在重复他在马嵬坡劝死杨贵妃的话语。「陛下难道忘了?」最狰狞的那只血鸦开口,「是你亲手赐死了贵妃,如今不过是还债而己!」
玄宗刚恢复的清明再度动摇,眼中泛起血丝。韩湘子心中暗骂,知道这是安禄山针对帝王心结设下的「诛心阵」。他突然将残卷按在玄宗掌心,用神识传音:「陛下可还记得,贵妃临难前曾说『来世愿为民间夫妻』?此刻她的魂魄被困蓬莱幻境,唯有您的悔意与执念,能化作破境灵光!」
此话如重锤敲醒梦中人,玄宗猛然握紧残卷,帝王之气骤然爆发。杨国忠的幻象应声而碎,金盒也被震落在地。韩湘子趁机将神竹箫插入金盒,吸收其中的邪祟之力,竹节上竟浮现出蓬莱仙山的轮廓——正是残卷秘术指引的幻境入口。
「右相大人,」韩湘子转身,眼中寒芒毕露,「你腰间的蚩尤玉牌,可是安禄山所赠?」杨国忠脸色剧变,下意识摸向腰佩,却发现玉牌早己被箫音震碎。他正要呼救,陈玄礼己带人控制住所有甲士,殿内终于恢复平静。
「仙师,」玄宗撑着龙榻站起,眼中重拾帝王威仪,「联曾误信奸臣,致贵妃殒命,江山蒙尘。如今残卷现世,可是上天给联的赎罪之机?」韩湘子点头,展开残卷末页:「此卷不仅能镇陛下心魔,更藏着『蓬莱引魂术』。但幻境入口在东海深处,需借龙宫宝灯照明。」
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急报:「潼关失守!安禄山魔兵己过灵宝,距长安仅三日路程!」玄宗踉跄半步,韩湘子忙扶住他:「陛下放心,八仙即将聚首,定能阻住魔兵。当务之急,是救回贵妃魂魄——她若能以仙子之身归来,定能唤醒将士心中的大唐正气。」
杨国忠被拖出殿时,突然发出桀桀怪笑:「就算你救回杨贵妃又如何?安禄山早己在蓬莱幻境设下『情丝劫』,她若想起马嵬坡之痛,必成疯魔!」韩湘子心中一沉,知道这邪修说的正是幻境最凶险之处——人心执念,既是破境钥匙,也是困心枷锁。
夜深人静,韩湘子独自站在大明宫顶,神竹箫映着月光,隐隐显出竹灵的轮廓。「蓬莱幻境,实则是心魔幻象的具现,」竹灵的声音比往日虚弱,「当年杨贵妃魂断马嵬,执念化作『白绫劫』,如今若想救她,需让玄宗的悔意与她的爱意在幻境中重逢。」
他望向兴庆宫方向,那里还存放着杨贵妃的梳妆盒。忽然想起残卷中一段批注:「霓裳羽衣,本是上清仙曲,凡人得之可延年,仙子得之可归位」。或许,杨贵妃本就是瑶池仙子转世,此次劫难,正是她历劫归位的契机。
「湘子哥哥!」
天际传来青鸾的呼唤,只见她踏剑而来,怀中抱着个水晶瓶:「东海龙王答应借『照幽灯』,但需用你的神竹箫吹奏一曲《沧海龙吟》作为抵押。」韩湘子点头,将神竹箫凑到唇边,却在起调前顿住——他听见了更深的呼唤,来自东海深处,来自蓬莱幻境,来自那个让盛唐天子魂牵梦绕的身影。
长安城的更鼓敲过三更,韩湘子带着照幽灯与残卷,踏上了东去的海路。身后,大明宫的灯火依然璀璨,却掩不住城墙下百姓迁徙的哀鸣。他知道,这一趟东海之行,不仅是救回贵妃,更是为了斩断安禄山的「情丝操控」——当帝王与贵妃的情劫得渡,魔兵的邪祟之术,便再难动摇大唐军心。
神竹箫在船头轻颤,映出远处海面上若隐若现的仙山轮廓。韩湘子轻抚残卷,上面的金粉突然排列成诗:「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」——这不是玄宗的笔迹,而是杨贵妃的魂魄,在幻境中留下的相思引。他知道,真正的考验,不是东海巨浪,不是幻境妖魔,而是如何让两颗被皇权伤透的心,在仙途上重新相认。
船行至午夜,忽见前方海水分开,露出一条由珊瑚铺就的通道。照幽灯自动飞起,照亮了通道尽头的水晶门,门上镌刻着「蓬莱幻境·太真殿」七个大字。韩湘子深吸口气,将残卷贴在胸前,神竹箫化作青剑护在身侧——他即将踏入的,是比任何魔阵都危险的地方,一个由爱与恨、悔与念交织而成的,属于帝王与贵妃的劫数之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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