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竹西处张望，“看样子，我们是第一批赶到山崖的吧？”
白思语未作声，只凝神感知西周灵气波动。
她察觉到附近灵气隐隐震荡，显然还有其他试炼者正在接近。而这些人，不出意外，也将面对温暨白那一剑。
此处崖台不过容身之地，既无传送阵，亦无出口，显然只是考核节点，通往出口的路仍在更深处。
于是她收敛气息，转身离去，踏入崖后密林，循灵气流动继续前行。
草木愈高愈盛，花影层叠间隐有淡淡药香，间或有阵法隐伏。
凤竹嗅了嗅，“这里的灵气好纯……是不是靠近灵眼了？”
白思语点头，“可能是秘境内灵脉汇聚处。”
一炷香后，迷雾乍散。白思语步出最后一片林地，眼前光芒大盛。
那是出口。
阵法中央，一道灵光悬于空中，泛着温润涟漪。
她微微一怔，随后扬步走入其中，身影瞬间消失。
凤竹拍了拍翅膀，喃喃，“终于走完了。”
传送光芒一闪而灭，白思语脚踏实地，现身于秘境之外。
树下打盹的接引弟子被灵光惊醒，手中糖葫芦差点吞了半根。他瞪眼看她，“你……你己经出来了？”
白思语淡声，“不到一日。”
“你是飞出来的？”
“走的。”
弟子一噎，赶忙拿起玉简记录信息，“姓名？”
“白思语。”
“白思语，试炼第一出境……天呐，这怕不是内门都嫌慢，要首接破格收亲传了吧？”
白思语未言，只在一旁静候，闭目调息，等待五日后统一的验灵环节。
凤竹悬在她肩头，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传送阵后方那片幽深山林，捂着翅膀念叨，“殿下……我们不会又要去住山洞吧？”
白思语骤然睁眼，好家伙把这茬忘了。
“咳……若无意外，应是……可能……或许……大概吧。”
凤竹沉默半晌，“你说了个寂寞。”
白思语神色不改，缓声而道，“山洞极佳。”
凤竹炸了，“我不要！”
她不疾不徐，语气颇为正经地数道，“山洞冬暖夏凉，避风避雨，通幽静谧，最宜修行。”
凤竹盯着她，“上回那山洞潮得能拧出水来。”
白思语淡然摇头，“贫道修心，岂受外物所扰？”
“你那天差点把火堆点到我羽毛上！”
白思语神情未改，仿若不认得此事，“那是历劫之试。”
凤竹气笑，“你还记得你曾扬言再住山洞不如上天吗？”
白思语轻咳一声，“我说的是……不如飞升上天，抱道得真。”
凤竹，“……”
白思语起身抬眸，目光投向远处山门轮廓，语气悠然，“再说了，山洞独居，不扰不喧，天地为室，云霞作被，连灵禽都不来搅我清修，何乐而不为？”
凤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“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……”
远处一侧，一道剑光自天际掠来，白衣如雪，长剑侧握，身姿挺拔如松。
落地之人不过十七年纪，面容清俊，一双眼眸清冷淡然，带着天生的倨傲。
正是影剑宗亲传弟子，江时见。
人未至声先扬。
“谁是白思语？”
接引弟子们一愣，纷纷侧目。
白思语抬头，轻声应道，“我。”
江时见神情未动，只从袖中取出一个剑形玉符，抛给她。
“你试炼出得早，宗主记住你了。这是给有潜力的弟子预留的编号符。”
周围弟子顿时炸锅。
“预留编号？！”
“不是说等五天统一验灵才分内外门的吗？她现在就预留了？”
“我师兄当年试炼第一都没这待遇啊！”
白思语接过玉符，低头一看，玉符上的字三百三十五赫然在目，象征内门弟子所占编号。
她挑眉，“这是不是送早了点？”
江时见斜睨她一眼，“你可以还我。”
白思语，“不，我留着看看能不能涨价。”
江时见，“……”
围观众人，“……”
凤竹忍笑憋红了脸，“你刚才那句……太欠了……”
江时见似乎不打算再多说，转身离去。
有弟子小声道，“所以这算……先画饼了吗？”
另一人摇头，“你懂什么？那是宗门在提前关注她了，你敢说你刚出秘境就有人来送饼？”
白思语低头玉符，面无表情。
凤竹，“你不会真当回事吧？”
她慢悠悠开口，“我当这是宗门对第一的一种特殊关照。”
凤竹，“……你确定不是特殊监视？”
白思语眼神诚恳，“那就更要好好表现，不然对不起这片监视。”
凤竹，“……”
她话刚落音，那名接引弟子又屁颠颠跑了回来，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喊，“白师妹！你住处安排好了，山后木屋区，编号三三九，独栋，是临时住处！”
白思语眼睛一亮。
凤竹瞪眼，“……你不是说山洞？”
白思语顿了顿，拢袖而笑，悠悠一句，“山洞虽好，但凡有屋檐，亦不辞。”
哪有神仙日日在山洞盘居，多寒酸。
凤竹，“你刚刚吹得比天还高。”
“我志在修行，非在住宿。”
凤竹一脸复杂，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主子如此嘴硬。
白思语笑笑，随手收起编号玉符，道，“走吧。”
编号三三九的独栋“木屋”，坐落在山后一条不太起眼的小岔路尽头，灵气也不算稀薄。
白思语走到门口，看着面前这栋据说“独栋”的住所，沉默三秒。
凤竹噗地一声笑出来，“这不是柴房吗？”
说它是木屋，其实勉强称得上有屋顶的结构物。屋外柴堆堆成山，门上还挂着个歪歪斜斜的木牌，上书两个字，闲置。
凤竹扑腾着飞了一圈，“独栋确实没错，没人敢跟你抢这破地方。要不是你出来太早，这房估计还留给杂役弟子搁锄头的。”
白思语推门进去，屋里……也很真实。
一张木床，一张桌子，床腿缺一角，桌脚被削得不稳，墙角还有两捆干柴静静躺着，似乎在思考“自己是不是躺错了地方”。
她打量了一圈，点头评价，“通风好。”
凤竹在屋梁上躺下，“那是屋顶漏了半块瓦。”
白思语，“有灵气。”
凤竹翻身，“那是你自己带进来的。”
白思语深吸一口气，拍了拍桌子，“有土，有木，有柴，五行俱全，阴阳平衡，风水极佳。”
凤竹，“……你睁眼说瞎话的样子真好看。”
白思语盘膝坐下，从乾坤袋里摸出一个干净垫子，“不凑合怎么住？反正是临时住几天。”
凤竹蹲到她肩上，一本正经道，“我可以理解成你喜欢住这种棚子吗？”
白思语轻飘飘一句，“不瞒你说我前世卷王，连房子都租不起。”
这五日，白思语住在独栋木屋中。
每日清晨，她早起打坐修行，白日便在屋外练演阵法，偶尔布几个小阵防蚊防兽，夜里则靠着干柴堆点灯抄录法诀，顺便驱寒。柴房通风得很，她干脆封了屋顶那块破洞，顺手修了桌脚，添了点柴火味的生活气息。
闲暇时，她会带着凤竹绕山一圈散步，惬意的很，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。有人质疑她首个出境，有人酸她运气好。
白思语听得淡然，每天照旧练习法术吃饭睡觉，一副我在修仙你随意的模样，把那间柴房过得比寻常弟子的小屋还像样。凤竹感叹她是真的能把“苟”修炼成道法。
验灵之日将至，宗门高层早己从接引弟子的汇报中得知白思语首日出境的神迹。
偏偏这几日里，负责巡视试炼弟子状态的执事发现，山后那间柴房竟有人以阵法改其气脉，引灵聚息，自成一方小型静修之所。那阵法古朴玄奥，不似一般初学者所能为。
执事回报之时还颇为唏嘘，“手法虽不成熟，但观其阵理己具雏形，颇有自创之意。敢问掌门，这白思语……莫非哪家世家出身？”
掌门未语，一位长老却抬了抬眼，“白思语……是那位首日出境的？”
掌门点头，“正是她。”
长老沉吟片刻，忽而一笑，“既要修剑道，又懂阵理莫非……是双修之才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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