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三，小年。程志远正在办公室审阅年终总结报告，窗外传来零星的鞭炮声。桌上的搪瓷缸里，母亲捎来的炒面己经凉了，他却顾不上吃一口。
突然，办公室门被推开。朱县长的秘书小张脸色煞白地站在门口："程局，出事了！省纪委调查组来了，朱县长被叫去谈话，让我通知您立即去县委会议室！"
程志远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。他缓缓合上文件，取下衣架上的中山装外套："知道什么事吗？"
"不清楚...但听说涉及王局长的案子。"小张压低声音，"有人举报您..."
去县委的路上，雪又下了起来。程志远没叫车，独自撑着伞步行。县政府大院里停着三辆省城牌照的黑色轿车，几个陌生面孔的干部正在门厅抽烟，见他走来，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。
会议室里烟雾缭绕。长桌一端坐着三位神情严肃的调查组成员，朱县长坐在侧面，脸色阴沉。见程志远进来，为首的方组长示意他坐下："程志远同志，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说明。"
"我一定如实汇报。"程志远端正坐下，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。
"有人举报你收受王德全贿赂，具体表现为程家庄的新房和交通局项目中的利益输送。"方组长推过一叠照片，"这些你怎么解释？"
照片上赫然是程家新建的两层小楼，以及程志远与王德全在工地交谈的画面。最致命的一张是银行流水，显示王德全公司曾向程母账户转账10万元。
程志远深吸一口气："这件事我有完整说明。"他从公文包取出文件夹，"这是房屋建设的全部票据，总造价7.8万元，其中5万是我工作多年的积蓄，2.8万是父母向亲戚借的。至于那10万元..."
他翻到第二页："转账当天我就发现并立即退还，这里有银行回执和王德全的收条。当时我还写了情况说明交给朱县长。"
朱县长点点头："确实如此，这份说明就在我办公室的保密柜里。"
官场滩涂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官场滩涂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方组长与同事交换眼神，继续问："举报还称你与县医院马晓雯存在不正当关系，利用职权为其晋升提供便利。"
程志远猛地站起，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："这是恶意诽谤！马晓雯同志是优秀医护人员，她的晋升完全符合程序！"
"坐下说。"方组长皱眉，"我们会核实每一个举报。从现在起，请你暂停职务，配合调查。"
走出会议室，程志远在走廊拐角被朱县长拉住。老人目光灼灼："志远，你老实告诉我，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？"
"没有。"程志远首视朱县长的眼睛，"我经得起任何调查。"
"好。"朱县长拍拍他肩膀，"我暂时也被停职了。记住，清者自清。"
回到交通局，程志远发现气氛诡异。走廊上的干部们见他走来，有的低头快走，有的欲言又止。办公室主任小李红着眼睛汇报："程局，刚才调查组的人来封存了财务档案..."
"配合工作。"程志远平静地说，"通知各部门，正常工作不能停，尤其是李家屯大桥的施工。"
关上门，程志远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。他拉开抽屉，取出一本皮质日记——从大学时代记到现在。一页页翻过，那个满怀理想的青年仿佛就在眼前。犹豫片刻，他点燃火柴，将日记本一页页烧毁。
灰烬在搪瓷盆里堆积时，电话突然响起。马晓雯的声音带着急切："志远，我发现了重要东西！胡玲玲当年伪造你体检报告的原始档案还在医院！"
程志远握紧话筒："你别轻举妄动，调查组正在..."
"我己经复印好了。"马晓雯打断他，"还有更惊人的，胡玲玲表叔和刘科长去年在我们医院做过亲子鉴定，他们根本是父子关系！这说明..."
话未说完，电话突然断线。程志远再拨过去，己是忙音。
窗外，雪越下越大。程志远站在窗前，望着被积雪覆盖的县政府大院。他知道，真正的暴风雪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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