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：白马寺算卦（光绪十五年·惊蛰·白马寺山门）
化雨桐的青衫被晨露打湿时，神算苏离的卦摊己在山门前摆开。三枚青铜卦钱在桐木盘里泛着幽光，卦幡上写着“算尽洛河脉，窥破百年恩”，字体与地宫壁画上的水纹如出一辙。
“公子印堂见水厄，”苏离的声音像浸了廉泉水，“三日前洛河惊现‘海马吸水’异象，可是带着玉扳指？”
化雨桐的手不自觉按上胸前。自秀兰死后，他极少在人前显露扳指，此刻却被眼前清瘦的卦师一语道破。苏离袖口露出半截银链，坠着枚水滴形玉佩，正是地宫“廉泉眼”的标记。
“阁下何人？”化雨桐压低声音，“海马吸水，是郑府商队的暗号，你怎会……”
“二十年前，我师父在龙门石窟圆寂，”苏离打断他，卦钱突然立起，“他临终前说，当两枚扳指在雷雨天合璧，洛河将现‘廉贪双泉眼’，届时——”他指向卦幡，上面的水纹突然流动，“地宫深处的‘同年堂’将开，而守护那里的，是三十年未现江湖的‘廉泉门’。”
化雨桐的扳指发出蜂鸣，与苏离的玉佩遥相呼应。他想起《洛河女管家手札》里提到的隐世门派，世代守护廉泉脉，掌门人称“水镜先生”，善使“廉泉九式”，每式对应洛河一泉。
“跟我来。”苏离收起卦摊，“海马帮的人己到洛阳，他们盯上了郑明辉新修的‘利涉桥’——那桥正好压在贪泉脉上。”
第二节：利涉桥暗战（巳时·洛河利涉桥）
石拱桥的阴影里，郑明辉正在检查桥基，腰间的半枚扳指突然发烫。十七岁的少年褪去了当年的戾气，袖口绣着秀兰设计的廉泉波纹，却在看见桥洞下的海马纹标记时，手按上了剑柄。
“郑公子好雅兴，”沙哑的声音从桥墩传来，“听说你祖上有艘沉在澳门的‘海马号’，船上的黄金，够修十座利涉桥吧？”
三道黑影从天而降，为首者手持锯齿刀，刀纹与郑三位当年的海马刀一模一样。明辉认出，这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海马帮，专替官商处理“麻烦”。他刚要拔剑，桥面突然震动，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，剑光如廉泉水漫，瞬间封死所有退路。
“廉泉门如云，”白衣人摘下面纱，剑穗上挂着与苏离同款的水滴玉佩，“海马帮屡犯洛河，今日便教你们尝尝‘廉泉三式·分水’！”
剑光过处，桥洞下的海马纹被斩成碎片，江水却未溅出一滴——这正是廉泉门“水镜无痕”的绝学。明辉注意到，如云的剑鞘上刻着“同年”二字，与地宫石门的印记完全相同。
第三节：地宫迷踪（申时·龙门石窟万佛洞）
化雨桐跟着苏离钻进密道时，听见身后传来打斗声。苏离点燃的荧光石照亮石壁，上面新刻着两行字：“雷火照碑开生面，双泉合璧见天心”——正是十年前雷劈祖坟时显现的预言。
“当年化承宗与杜子谦留下双泉眼，”苏离摸着石壁上的水脉图，“廉泉眼藏地宫深处，贪泉眼在郑府盐仓下，唯有双泉合璧，才能解开‘同年堂’的终极秘密。”他突然驻足，指向石墙上的凹痕，“看，这是‘廉泉门’历代掌门的掌印，每个掌纹都对应一枚玉扳指。”
化雨桐的扳指突然飞出，嵌入凹痕。石壁应声而开，露出一间石室，中央石台上躺着具枯骨，手中握着卷羊皮纸，正是《官商共治契约》的完整版，落款处多了苏离师父的批注：“后世若见此书，需寻廉泉门掌门与神算传人，缺一不可。”
“那是我师父，”苏离跪下，“三十年前，他为阻止海马帮夺扳指，耗尽真气封了地宫，临终前收我为徒，要我等一个能让扳指‘认主’的人——就是你。”
第西节：廉泉夜话（戌时·圪塔村廉泉井）
如云的剑伤在廉泉水中自愈时，化雨桐正在研读羊皮纸。井水突然翻涌，映出海马帮围攻郑府的画面，为首者正是白天在利涉桥逃脱的锯齿刀客，此刻正逼问郑明远玉扳指的下落。
“他们要的不是扳指，”如云擦拭着剑穗，“是‘同年堂’里的‘洛河九泉图’，有了它，就能引黄河水灌洛河，让北岸盐田变成泽国，南岸麦田毁于盐碱。”她指向苏离正在推演的卦象，“苏先生的‘水镜算’显示，海马帮的幕后主使，是当年在澳门漏网的葡商后人。”
化雨桐的目光落在秀兰的《手札》上，其中一页画着海马帮的标记，旁边写着：“葡商曾用黄金收买郑府管家，妄图炸毁廉泉井。”他突然想起，郑明远新修的利涉桥基下，埋着从澳门运回的洋灰，这种灰遇水即硬，正是葡商的“秘传”。
“我们兵分两路，”化雨桐握紧扳指，“苏先生去郑府支援明辉，如云姑娘随我下地宫，启动‘廉泉眼’的护河阵。”
第五节：盐仓喋血（亥时·洛阳郑府盐仓）
郑明远的刀砍在锯齿刀上，火星溅在“利涉大川”的匾额上。盐仓深处，海马帮的人正在挖掘贪泉眼，铁锹撞击石头的声音，像在敲碎郑家最后的体面。
“郑明远，你祖父郑三位的账本在我手里，”锯齿刀客晃着铁盒，“上面记着他私吞的澳门黄金，只要我交给河南巡抚，化郑两族都得——”
话音未落，苏离的卦钱突然钉住他的手腕。老人不知何时站在盐仓顶，卦幡在风中猎猎作响：“海马帮勾结洋商，妄图引黄河水灌洛河，此乃断子绝孙的‘贪泉逆脉阵’！”
明远趁机砍断绳索，成袋的官盐砸向挖掘者。盐粒落地的声响中，他看见苏离袖口的银链——那是秀兰临终前送他的廉泉草银饰，此刻正指向贪泉眼的位置。
第六节：双泉合璧（子时·地宫廉泉眼）
化雨桐的扳指与如云的玉佩同时发光时，地宫深处的“廉泉眼”显形了。九股清泉从九眼石兽口中喷出，在石壁上投出立体水脉图，每道水流都对应着洛河两岸的关键位置。
“按《禹贡》方位，”如云指点着水流，“正北水脉通郑府盐仓，正南通圪塔村麦田，启动护河阵需要双泉眼共鸣——你去贪泉眼，我留在这里。”
化雨桐刚要反对，如云突然拔剑，用“廉泉九式·归海”将他送入暗河。冰冷的水流中，他听见如云的声音：“当年秀兰姑娘用廉泉草救过我，如今该我护她的心愿！”
贪泉眼的入口在郑府盐仓的古井里，化雨桐顺着暗河游到井底，看见苏离正在与锯齿刀客缠斗。他摸出秀兰的银镯碎片，碎片自动拼接成箭头，指向井壁的“利”字暗格——这正是郑三位当年藏账本的地方。
“苏先生，用卦钱封死贪泉眼！”化雨桐将扳指按在暗格，“我去启动共鸣！”
第七节：破晓时分（卯时·洛河大堤）
黄河水即将漫过洛河大堤时，双泉眼同时喷出强光。化雨桐看见，廉泉眼的水流化作九条水龙，缠住了海马帮的引水渠，贪泉眼的咸水则反向灌入他们的挖泥船。
如云的白衣在晨光中翻飞，剑斩最后一道海马旗时，突然力竭倒地。化雨桐接住她，发现她后背的伤己被廉泉水治愈，只是玉佩碎成两半，露出里面的字：“廉泉门传人，世代为化郑两族守井”。
“原来你……”化雨桐想起秀兰的手札，“秀兰说的‘守井人’，就是你们。”
如云笑了，血染红了辫梢的廉泉草：“我师父说，百年前化承宗救过廉泉门全族，这份恩情，要还到两族恩怨了的那天。”她指向远处，郑明辉正带着百姓加固大堤，“现在，该换你们自己守了。”
苏离的卦摊在大堤上重新摆开，这次卦幡上写着“官商合璧，洛河长清”。化雨桐看见，经历了一夜血战的郑明辉，正将半枚扳指交给明远——那是从海马帮手中夺回的“利涉大川”。
晨钟从白马寺传来，化雨桐摸着合璧的玉扳指，突然明白，所谓神算与武功，不过是天地间的引子，真正的护河阵，藏在两岸百姓的心里。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利涉桥，他看见桥洞下新刻的字：“利涉大川，廉泉为帆”——那是秀兰的字迹，不知何时被明辉刻在了石拱上。
第八节：心灯长明（辰时·育德堂）
伤愈的如云在育德堂教孩子们练“廉泉剑舞”，剑光掠过“泉分两岸，心共一源”的匾额。苏离则在整理地宫的羊皮纸，将《官商共治契约》抄录成册，末页补上：“光绪十五年，化雨桐、郑明辉、苏离、如云共护双泉，至此，洛河无贪泉，唯有心泉长明。”
化雨桐站在廉泉井旁，看着郑明辉带着郑家子弟来取水。他们的水瓢上，海马纹与廉泉纹交相辉映，就像当年秀兰改绣的裙摆。他摸了摸胸前的扳指，这次，扳指没有发出蜂鸣，而是带着温润的暖意——那是两族后人手掌的温度。
远处，龙门石窟的炮声传来，不是战火，而是石匠在修复被海马帮破坏的“廉”字碑。化雨桐知道，只要育德堂的烛光还在，只要廉泉井的水还在流淌，哪怕江湖上还有海马帮，哪怕官商之间仍有博弈，这盏心灯，都不会熄灭。
第十二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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