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子夜幻象
嘉庆十三年五月,龙门山的杜鹃开得滴血时,化煜田在新打的廉泉井旁睡着了。月光漫过井栏,玉扳指突然发出微光,水面涟漪中浮现出一位身着御史官服的老者——正是康熙朝治理黄河的先祖化承宗。
“煜田,”老者的声音像黄河冰面初融,“水脉如官脉,清浊同源却不相混。当年我在河南修渠,曾在龙门山埋下九眼泉眼,廉泉脉便是其中之一。”他抬手一指,井壁上突然浮现出立体的水脉图,九条银线在地下蜿蜒,“郑三位炸山,欲断你水源,却不知廉泉脉早与洛河主脉相连,断其流者,必遭反噬。”
化煜田想要触碰祖先,指尖却穿过水面,老者的身影渐渐模糊:“记住,扳指之灵,不在通神,而在通心。当年我与盐商杜子谦共制这对扳指,刻‘廉生威’与‘利涉大川’,原望官商共治,却不想……”话未说完,水面突然翻涌,浮现出郑三位在密室查看炸药的画面。
他猛然惊醒,扳指在掌心发烫,井中泉水竟逆流而上,在地面画出箭头,首指龙门山的方向。“大升!”他抓起锄头,“叫上青壮,带铁锹去龙门山,郑三位要炸泉眼!”
第二节:山崩时刻
龙门山的采石场里,郑三位亲自点燃导火索。二十箱炸药埋在廉泉脉源头的岩层下,导火索的火花在暮色中像条毒蛇,嘶嘶爬向炸药堆。他摸着羊脂玉扳指,忽然听见风中传来冷笑:“吾孙,你可知炸了廉泉,郑家的盐仓也会被水淹没?”
回头望去,祖父郑老爷子的身影在岩壁上若隐若现,正是当年在扬州开盐铺的清廉商人。郑三位浑身冷汗:“祖父,我这是为了郑家的生意!”
“生意?”老者的声音如盐粒硌牙,“当年我让你父亲取名‘广源号’,是望‘广纳财源,源自清白’,你却用它走私鸦片、堵塞河运!”岩壁上突然浮现出郑府祖祠的画面,列祖列宗的牌位在震动中纷纷倒地。
导火索“噗”地熄灭了。郑三位瞪着手中的扳指,发现“利涉大川”西字上蒙着灰,像被廉泉的水泼过。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化煜田带着村民举着火把冲来,铁锹撞击岩石的声音,像在敲碎他的阴谋。
“郑三位,你炸山断水,犯了《大清律例》水利条!”化煜田的声音在山谷回荡,扳指在火光中泛着冷光,“当年你祖父在扬州开义仓,如今你却要毁了百姓的水源,你对得起郑家的祖训吗?”
郑三位望着化煜田身后的村民,突然发现他们手中的锄头,竟与祖父牌位上的农具一模一样。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——他在破坏的,不仅是化家的泉眼,更是郑家祖先留下的“清白”根基。
第三节:枯井密语
与此同时,三元坊的陆少游府里,化明珠正趴在枯井栏上。自从扳指掉入井中又神奇浮现,她发现对着井水冥想时,能看见模糊的画面。此刻,井水映出龙门山的火光,还有郑三位惊恐的脸。
“少奶奶,井底有东西!”仆人突然喊道。
吊上来的铁盒里,躺着半卷羊皮纸,边角绣着海马纹章——正是“广源号”与葡商合作的标记。展开后,却是化承宗的治水手札,用密语写着:“九泉通官仓,枯井藏清浊。欲破郑府私,须寻盐引簿。”
化明珠摸着纸页上的水纹暗记,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“盐政十弊”。她让仆人取来郑秀娘的胭脂盒,将胭脂溶于水,滴在羊皮纸上,字迹竟显出血色:“郑三位在洛阳盐仓藏有嘉庆九年的走私盐引,编号连号,可证官商勾结。”
“备轿,去洛阳盐运司。”化明珠将羊皮纸藏入袖中,井水中的画面却突然转变——她看见郑三位的管家正在往化家的麦种里掺砒霜,地点就在洛河北岸的破庙。
第西节:麦种危机
破庙里,化煜田的长子大升正带着弟弟二升,偷偷跟踪郑府的马车。月光从破瓦漏下,照见管家正往麻袋里撒白色粉末,旁边堆着印有“广源号”的麦种袋。
“哥,那是毒药!”二升小声说。
大升握紧玉扳指——父亲临去龙门山前,将半枚扳指交给了他。突然,扳指发出蜂鸣,地面的阴影竟化作祖父化承宗的轮廓,手指向麦种袋:“砒霜遇水即溶,唯有混在耐碱的苜蓿种里,才能骗过查验。”
他恍然大悟,郑三位知道廉泉脉的水抗碱,竟想通过毒麦种,让化家麦田颗粒无收。大升悄悄打开麻袋,用扳指在麦种上画了个“廉”字,奇迹般地,被砒霜污染的麦种竟自动与苜蓿种分离,像被无形的手筛选过。
管家突然转身,抽出短刀:“小崽子,你找死!”
千钧一发之际,破庙的关帝像突然发出微光,青龙偃月刀的刀影落在管家刀上,“当啷”一声,短刀落地。大升趁机带着弟弟逃跑,背后传来管家的惊叫:“有鬼!关帝显灵了!”
第五节:双魂对峙
龙门山的对峙持续到黎明。化煜田盯着郑三位颤抖的手,突然感觉扳指在召唤——另半枚扳指就在他身上。当年在破庙初见时,他便觉得郑三位的扳指眼熟,此刻终于确认,这正是祖父与盐商杜子谦的成对信物。
“把扳指合璧吧。”化煜田伸出手,“你我都知道,这对扳指本就该在一起。”
郑三位犹豫了,掌心的扳指突然变得滚烫。他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:“若遇化家后人,定要将扳指归还,莫让官商恩怨毁了百年交情。”可父亲却在他耳边说:“记住,官商自古难两立,化家的清廉,只会断了郑家的财路。”
两种声音在脑海中轰鸣,郑三位突然怒吼:“你以为有了神井,就能在洛河立足?我这就去知府衙门,告你私通洋商,私藏禁物!”
化煜田看着他踉跄离去的背影,突然听见井中传来祖先的叹息:“执念如石,终将被流水磨平。”他握紧合璧的扳指,眼前浮现出百年后的画面——圪塔村的麦田金黄,洛河上的和解桥横跨南北,两族后人在井旁共饮清泉。
这不是预言,而是祖先通过扳指传递的“心眼”——原来真正的灵魂碰撞,不是神鬼显灵,而是世代传承的精神,在后人心中激起的回响。化煜田终于明白,扳指的力量,从来不是战胜敌人,而是让人心底的“廉”与“贪”,在碰撞中照见自己的灵魂。
第六节:子夜家书
是夜,化煜田在油灯下给京城的刘统勋写信,将羊皮纸上的盐引线索和盘托出。窗外,大升和二升正在教村民辨别毒麦种,他们发现被扳指触碰过的种子,会发出淡淡的荧光,像夜空中的廉星。
化明珠从洛阳归来,带回盐运司的密报:郑府盐仓果然藏有连号盐引,编号与澳门走私账本完全吻合。她望着父亲案头的合璧扳指,突然发现两枚扳指合缝处,竟刻着一行极小的字:“官商本同源,分流在人心。”
“爹,郑三位的扳指,是不是杜子谦杜爷爷的?”化明珠问。
化煜田点头:“当年祖父与杜子谦同科,一个为官,一个从商,曾约定‘官护商正,商助官廉’。后来杜子谦病逝,其子投靠盐运司,这对扳指便分了家。”他摸着扳指上的划痕,“如今合璧,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。”
更漏声中,远处传来洛河的涛声。化煜田忽然看见,井水中浮现出郑三位在密室的画面——他正对着祖父的牌位磕头,眼中有泪,却仍将炸药图纸塞进了火盆。
“他心里还有善念,”化煜田喃喃道,“只是被贪念遮住了。”
化明珠望着父亲苍老的面容,突然明白,这场官商之战,从来不是非黑非白的对抗,而是人性中光明与阴影的永恒博弈。就像洛河的水,清浊交汇,却终究向东流去,留下两岸的土地,等待后人播撒希望的种子。
第六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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