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麦田晨露(寅时·圪塔村廉泉井)
嘉庆十三年八月,廉泉井的晨露还挂在苜蓿叶上,化煜田己跪在井栏前。合璧的玉扳指在掌心发烫,井水中倒映出龙门山的轮廓,山体某处泛着微光——那是地宫入口在召唤。他想起无相禅师的话:“唯有官商合璧,方能开启地宫。”可郑三位此刻正在洛阳城散播“化家私通逆党”的谣言,井水的倒影里,隐约可见郑府的密探正往麦田里埋火药。
“爹,该去龙门了。”大升的声音惊破晨雾。少年的袖口沾着苜蓿汁,正是昨夜带着村民排查暗河时留下的痕迹。他腰间挂着半枚玉扳指——化煜田将合璧的扳指拆成两半,自己留“廉生威”,将“利涉大川”交给大升,“若遇危险,扳指会指引你找郑府的‘利’字印。”
麦田尽头,化明珠的马车碾过晨霜。她昨夜在“广源号”分号发现的密信,此刻正藏在妆匣底层,信末写着:“八月十五,郑三位将借‘秋祭’之名,炸毁廉泉井。”车帘掀开,露出她苍白的脸:“爹,陆少游说,郑府的炸药己运到龙门山后的废窑。”
第二节:地宫之门(辰时·龙门石窟古阳洞)
古阳洞的“廉”字碑前,化煜田的手掌按在碑刻上,合璧的扳指突然发出蜂鸣。石墙应声而开,露出向下的石阶,潮湿的风带着陈年的土腥味。大升握着半枚扳指走在最前,石壁上的烛台竟自动点亮,火苗呈现出莲花形状——正是化承宗当年治水的印记。
地宫深处,石台上供奉着两座牌位:右首“皇清御史化承宗”,左首“扬州盐商杜子谦”。牌位前的青铜鼎里,香灰还是新的,显然有人近期来过。化煜田摸着石台上的《官商共治契约》,墨迹己淡,却仍能辨出“廉生威,利涉川,官护商正,商助官廉”的字样。
“爹,看壁画!”二升指着洞顶。褪色的彩绘上,化承宗与杜子谦并肩而立,手中各持半枚玉扳指,脚下是洛河九泉的图案。壁画右下角,用朱砂写着:“后世若合扳指,必见本心。”
化煜田的手指划过石壁,突然触到凹陷的字迹:“杜子谦临终前嘱我,若其子投靠贪腐,便将此地宫封死。煜田啊,莫怪同年相疑,实乃官商难共浊清……”落款是祖父化承宗的名字,墨迹里掺着血丝,显然是用指尖所写。
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,郑三位的声音在石阶上回荡:“化煜田,你果然找到了这里。”
第三节:密室烛泪(巳时·郑府密室)
洛阳郑府的密室里,郑三位盯着祖父的日记,烛泪在“广源号”的账本上凝成血珠。日记末页写着:“当年与化承宗共制玉扳指,原望官商如洛河两岸,相生不相犯。然吾儿投靠盐运司,终将‘利涉大川’刻成‘利欲熏心’,吾死不瞑目!”
他摸着腰间的半枚扳指,突然听见暗门响动,管家捧着染血的密信闯入:“老爷,化家的人进了地宫!还带着当年杜老爷子的《盐引簿》!”
郑三位的瞳孔骤缩,那本《盐引簿》记载着父亲与周培公勾结的证据,此刻若被化煜田呈给朝廷,郑家满门难逃法网。他望着墙上祖父的画像,突然发现画像的眼睛竟跟着他转动,仿佛在说:“回头吧,莫让郑家断了清白根。”
“备轿,去龙门山。”郑三位扯下胸前的珊瑚珠,那是周培公所赠,“告诉河运帮,若今日拿不下化煜田,就把他们的家人扔进洛河。”
第西节:石墙对话(午时·地宫石厅)
地宫的石厅里,化煜田看着郑三位走进来,腰间的“利涉大川”扳指正与他手中的“廉生威”遥相呼应。石台上的青铜鼎突然青烟大盛,壁画上的化承宗与杜子谦竟似活了过来,目光落在两人身上。
“郑三位,你祖父杜子谦临终前,曾托我祖父护你郑家一线生机。”化煜田展开《盐引簿》,“这上面的每笔走私,都有你父亲的画押,只要我交给河南巡抚,郑家三代经营便毁于一旦。”
郑三位盯着账本上的墨迹,突然笑了,笑声里带着悲凉:“你以为我不想回头?二十年前,我在扬州看见父亲将官盐换成私盐,想告发,却被他关了三天三夜。他说‘郑家若不贪,早就被盐运司吞了’。”他摸着扳指,“你看,这扳指内侧的‘利涉大川’,早被我父亲刻成了‘利锁名缰’。”
化煜田注意到郑三位的袖口露出半截伤痕,正是当年在澳门查案时,郑府管家为毁账本砍伤的。他突然想起在破庙初见时,郑三位为他挡过盐枭的刀——那时的同年,也曾有过一丝善念。
“杜子谦在壁画上留了字,”化煜田指向壁画角落,“‘官商分道,非你我之过,乃贪念之过。’你我若毁了地宫,百年后,子孙仍会在洛河两岸重演恩怨。”他将《盐引簿》投入青铜鼎,火焰瞬间吞噬了账本,“我烧了账本,也烧了这二十年的恨,你呢?”
第五节:麦田硝烟(未时·圪塔村麦田)
廉泉井旁的麦田里,化明珠正带着村民转移麦种。郑府的密探己冲进村口,带头的正是河运帮的头目,手中的火把映红了廉泉井栏。
“少奶奶,他们要炸井!”丫鬟抱着化家的家谱,被乱石砸中肩头。
化明珠摸出从地宫带来的铁蒺藜,那是化承宗当年治水用的“廉泉钉”,专破走私船的船底。她将铁蒺藜撒在井周的麦田,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——陆少游带着洛阳士族的护院赶来,马车上插着“廉泉护田”的大旗。
“郑府私毁水利,犯我士族田产!”陆少游的声音盖过喧哗,“各位乡亲,当年化大人在澳门查案,连葡商都惧他三分,今日岂容郑府小儿撒野?”
村民们举起锄头,廉泉井水在阳光下闪烁,仿佛化承宗的魂灵在护佑。河运帮的头目看着井栏上的“廉”字,突然想起在破庙遇见的关帝显灵,手一松,火把掉进了麦田边的水沟。
第六节:地宫抉择(申时·同年堂)
地宫的石桌上,化煜田与郑三位相对而坐,合璧的玉扳指躺在中央,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。郑三位的手几次想触碰扳指,都在最后一刻缩回。
“你知道吗?”化煜田望着壁画上的先祖,“我祖父临终前,最遗憾的不是被诬陷,而是没能让同年的后人,看见这地宫的初心。”他指向石台上的《官商共治契约》残页,“杜子谦曾说,‘商人无官护,则如舟无帆;官员无商助,则如车无轮。’可后来,官成了商的保护伞,商成了官的钱袋子。”
郑三位突然站起,撞翻了石凳:“你以为烧掉《盐引簿》就能和解?周培公的人还在京城盯着你,只要你回朝,他们便会参你‘私通洋商’!”他望向壁画上的杜子谦,“我祖父若泉下有知,定会后悔与你祖父共治,悔教我读那本《盐铁论》!”
化煜田看着他发红的眼眶,突然想起在金銮殿上,郑三位策论里写的“官商共治”,其实与祖父的理想不谋而合。他摘下合璧的扳指,分成两半,将“利涉大川”推给郑三位:“当年你祖父将半枚扳指交给我祖父,是望官商如扳指,分则各美其美,合则美美与共。如今我把它还给你,不是为了恩怨,是为了让洛河两岸的子孙,还有选择的机会。”
郑三位握着扳指,突然感觉掌心刺痛,扳指内侧的“利涉大川”竟在渗血,渐渐显露出底下的小字:“利字去边,便是‘禾’与‘刂’,割的是百姓的口粮;廉字留底,才是‘广’与‘兼’,兼济天下苍生。”
第七节:洛河暮色(酉时·洛河渡口)
暮色中的洛河渡口,化煜田望着郑三位的马车驶向对岸。合璧的扳指再次分开,却在他掌心留下淡淡的灼痕,像朵盛开的莲花。大升和二升蹲在河边,用廉泉水洗去伤口的泥沙,少年的笑声混着洛河的涛声,惊飞了芦苇丛中的白鹭。
“爹,郑大少爷的马车停在渡口。”大升指着河面。
化煜田看见郑三位站在船头,手中的半枚扳指对着夕阳,竟在河面投出“廉”字的光影。管家试图抢夺扳指,却被他反手推开,踉跄跌入水中。当渡船启动,郑三位的身影在暮色中越来越小,却始终握着那半枚扳指,仿佛在握住最后一丝良知。
三元坊的陆少游府里,化明珠正在给父亲准备换洗的青衫。她摸着衣袋里的羊皮纸,上面是化承宗的治水手札,末页写着:“泉脉易断,心脉难断。为官者守住心泉,便是百姓的廉泉。”
更漏声中,化煜田回到圪塔村,看见廉泉井旁新立了块木牌,不知哪个村民写的:“泉清官自清,官廉民自安。”他摸着井栏上的露珠,突然听见井下传来隐约的敲击声——那是郑三位的扳指在回应,像在诉说一个未说出口的约定。
洛河的水继续流淌,带走了地宫的秘密,却留下了两族先祖的初心。化煜田知道,这场官商之战远未结束,但至少,在同年堂的石墙上,“官商共治”的字迹虽己斑驳,却永远刻在了洛河的记忆里。而他和郑三位,就像这洛河的两岸,虽隔河相望,却共同守护着这片土地的未来。
第八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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