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吃的是米饭,沈子轩再看到丰富的菜品后,两眼放光,早上的不愉快,被抛之脑后。
主食是:白麦与紫麦混蒸,饭中埋有三粒姻缘泉边的细沙,这沙子是高僧念过经加持过的,传说有缘人吃了,彼此的缘分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连通起来,就像有隐形的 纽带在默默牵线,让彼此的关系不知不觉变得更紧密。
主菜是:药王井豆腐、三生溪石笋、合卺树嫩叶、
汤品:是用松蕈、野山药、木耳熬煮而成
沈昭意在盛米饭的时候,在得到半碗后,想着沈子轩说的,中午多吃的,不然晚上只有清粥喝,又把碗往前送了送,又得了半碗,然后又用筷子在汤碗中轻轻划一个小圈。
几人碗里的米饭都冒尖了,旁边碟子的菜也摇摇欲坠,还有满碗汤。
因为早上的风波,两个男生坐中间,沈昭意和苏郁分别坐在沈子轩和顾宴旁边。
刚开始几人都吃的津津有味。
药王井豆腐的筷子尖一触就颤巍巍的,入口像抿化了的云,豆香里裹着清冽的泉水气,细品还有点回甘,软嫩得几乎不用嚼,顺着舌尖就滑进喉咙。
三生溪石笋一口咬下去“咔嗒”一声脆,嫩得能尝到笋心的汁水迸出来,带着溪水泡过的清爽,纤维细得像在嚼春天的嫩芽。
合卺树嫩叶的叶片薄得透光,入口先是软嫩中带着点韧性,嚼两下便化作满嘴的草木香,微微带点涩意。
引得几人啧啧称奇,简单的食材,做出了高级的口感,两个男生很快解决了饭菜。
沈子轩伸手揉了揉吃撑的肚子。
看了看周围,又把手放下来,双手捧碗边缘,规矩端坐在一旁,眼睛瞟了一眼右边的沈昭意,又收回眼神,稳如泰山的捧起碗。
他手指修长,双手捧起碗,碗瞬间被整个包围着。
顾宴也看向苏郁,两个女生明显己经吃到极限,碗里还剩小半碗。
吃到后面,两人都吃出痛苦面具了,一粒一粒数着吃。
顾宴看着苏郁,手指微微抬起,不知想到什么,又放了回去,目不斜视的端坐在一旁。
沈昭意盯着面前的米饭,眼神幽怨的看了沈子轩一眼,就不该听他的贪多。
又想起师傅说的“一粒米需八功德水灌溉”
收回眼神,一脸悲愤的继续往嘴里塞米饭,突然感觉自己被一抹高大的身影笼罩,接着右手边坐下一人。
只见她侧头看过去,瞳孔瞬间放大,眼睛里渗满了惊喜,嘴巴微张,瞬间想起止语的规矩,又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。
沈子轩看见傅烬夜时挑了挑眉。
傅烬夜从容地在沈昭意右手边坐下后,神色自然的从沈昭意手里拿过饭碗,一把把碗的米饭倒在自己碗里,又空碗也放回她的手里,接着把桌上的素菜也倒在自己的菜碗里。
沈昭意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正要探向汤碗,怔在原地的神经突然绷紧,慌忙撂下饭碗,双手捧起汤碗仰头咕咚咕咚往嘴里灌
急促的吞咽声引起邻座抬眸,她脸颊腾的一下变得绯红,脊背绷得笔首,指节因攥紧汤碗泛出青白,恨不得将发烫的脸颊埋进碗里。
忽然左手边传来“当啷”一声,沈子轩手中碗突然倾斜,边沿磕在木桌上。
众人视线齐刷刷扫来,他脊背挺得笔首,面对大家的眼神视而不见,镇定自若的重新捧起碗,指尖无意识地碗沿,
唯有泛红的耳垂泄露了他的情绪。
感觉众人的视线消失,沈昭意才缓缓放松下来。
又看见傅烬夜一脸淡定的吃着她剩的饭菜,白皙的脸庞又再度染起一抹红霞。
虽然从小到大,他没少吃她剩下的东西,但是这种场合下,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。
看着他的坐姿和用餐礼仪当真是把当时青衣居士说的“止语端坐”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当几人走出斋房时,门口的灰袍法师把沈子轩、沈昭意、傅烬夜三人拦了下来,苏郁和顾宴也留了下来。
法师对着两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:老衲,有事和三位施主详谈,两位施主可先行先行回禅院休息。”
苏郁转头看了看三人,傅烬夜和沈子轩一个眼神都没给她,场面瞬间有点尴尬。
最后还是沈昭意对着顾宴说:“你们先回去”目光扫过苏郁,又微微收回。
苏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,转身快步离开,顾宴对着沈昭意歉意的笑了笑,追了上去。
三人跟着老僧人来到禅房。
禅房木门吱呀推开时,暮色正透过雕花窗棂斜斜铺在青石板地上,十二盏琉璃灯在墙角落寞地燃着,将供奉的白玉观音像映得半明半暗。
屋内别无长物,仅中央摆着三只草编蒲团,墙面上斜挂着幅褪了色的《达摩面壁图》,旁边木牌用朱砂写着“止语观心”西字,笔触苍劲如刀。
垂手立于门边,指尖轻叩铜铃三声,清越的余音在空荡的房内荡了又荡。
进入禅房后,老僧人先是对着沈昭意温和的施了一礼"小施主可知为何来此?"
沈昭意摇了摇头,又点了点头
老僧人问她:“施主米粒入钵时,可问过瓮中同伴?"
沈子轩一听急了,"法师,是我担心她吃不饱,才让她……"
沈子轩话没说完就被老僧人打断,转头面向他:“小施主亦有两过;空谷回响最扰人清静,此为其一;
其二,惊鸟强入樊笼,是惧。"老和尚叹息如深潭落石:"惧鸟饥,反断其翼,可是慈悲?"
沈子轩涨红了脸,顿时说不出话来。
沈昭意身体默默向傅烬夜靠了靠,悄悄伸手捏住了他的衣角。
傅烬夜微微侧身,形成一个保护姿态。
和尚看到后,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,对着沈昭意再次开口:“施主的业,怎可系于他人腕上?”
沈昭意小脸微红,眼睫也不停的颤抖“我…知道错了…”
傅烬夜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“寺里规矩,食不净钵则遭佛谴。若有人愿替她担这‘业’,亦是广结善缘。”他指节掠过她颤抖的手腕,身体前倾,替她挡住僧人的目光。
僧人眉心微蹙:“施主可知,一饮一啄皆有前因?代食者食其饭,承其缘,他日因果相缠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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