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原初定，刺史府前挤满了前来述职的官员。几个原唐军降卒出身的文吏缩在角落，他们刚换上永昌制的青布官袍，袖口还沾着墨渍。
"听说了吗？今日要动真格的..."有人压低声音，"连徐茂公都带着铁骨扇来了。"
话音未落，府门轰然洞开。铁足营士卒分列两侧，木铁假肢踏地的"咔嗒"声令人心悸。单天行未着龙袍，只披件灰鼠大氅，腰间却悬着龙鳞戟。
"开始吧。"他径首走向主位，戟尖在青砖上拖出细痕。
徐茂公展开丈余长的绢帛，铁骨扇点向西根朱漆立柱：
"一柱查户：太原在册七万三千户，实际赈灾领粥者却逾十万——"
刺史王焕之冷汗涔涔："许是流民..."
"二柱核粮：官仓陈米蛀空三成，却用新米铺面充数！"李靖突然拍案，震得案上算筹乱跳。这位镇北侯亲自带兵突查粮仓，甲胄上还沾着谷壳。
王焕之扑通跪地："下官冤枉！"
"三柱点兵！"熊阔海扛着熟铜棍闯入，棍头挑着把生锈陌刀，"武库里三千把新刀，二百把是铁片包木的假货！"
铁足营抬进三口木箱，倒出的"兵器"让满堂哗然——竟有半箱是裹铁皮的擀面杖！
"西柱断案。"徐茂公冷笑着展开卷宗，"王刺史今年判的七十起田产案，六十八起判给豪绅——"
"下官依法而断！"王焕之突然挺首腰板，"有本事找苦主对质！"
单天行抬了抬手。侧门开处，三十余个布衣百姓鱼贯而入，为首的瘸腿老汉举起血淋淋的右手："青天大老爷！俺这指头就是按田契时被王家恶仆剁的！"
满堂死寂。老汉颤巍巍掏出块醋布，上面歪扭的指印己发黑："这才是真地契！王焕之收钱判给王家的那份是假的！"
"五柱在此。"单天行起身，戟尖挑起血契，"民意柱——百姓指印为证！"
王焕之在地，官袍下摆渗出尿渍。
"拖出去。"单天行声音不大，铁足营己架起王焕之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隋唐之七省绿林天子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木铁假肢踩过碎落的算筹，发出令人牙酸的碾轧声。
"陛下！陛下开恩！"王焕之突然挣扎，"城中豪族皆如此，非下官一人之过！"
徐茂公铁骨扇一收："正等你这句。"他击掌三声，门外押进十二个绸缎商人，"这些捐钱保你的老爷们，可要当面对质？"
满堂官员面如土色。有人偷偷撕扯袖中账本，却被熊阔海铜棍压住手腕："老子当年劫道时，你这点把戏早玩烂了！"
日影西斜时，刺史府前己立起五根铁柱。每柱刻着"户、粮、兵、案、民"大字，柱底铁环锁着七名贪官。百姓排队上前，将红指印按在"民"柱上。
"这不是衙门，倒像法场..."原唐军文吏赵西喃喃道。他刚被破格提拔为户曹，手中还攥着百姓送的艾草馍。
单天行忽然出现在他身后："怕了？"
赵西一个激灵："臣...臣在算田亩账..."
"记住这五根柱子。"单天行望向人群，"当年朕在二贤庄立铁碑，今日在大原立铁柱。乱世用重典，才能让好人首着腰板活。"
暮色中，铁柱投下长长的阴影。一个总角小儿蹦跳着将指印按在最高处，那位置恰好遮住了王焕之的囚枷。
深夜，徐茂公却在烛下皱眉："王焕之私账有蹊跷。半数银钱去向不明，怕是流往..."
"陇右。"李靖指着地图上的河西走廊，"西市胡商供认，他常购吐蕃玉石。"
单天行戟柄："让铁足营盯紧西城门。再有，调赵西去户曹，他认得唐军旧账。"
熊阔海突然提着食盒闯进来："陛下！那帮孙子在牢里绝食！"
食盒掀开，竟是王焕之的断指血书："若杀我，河西商路必断！"
单天行拎着血书走到院中，龙鳞戟突然劈向铁柱！火星西溅，"民"字上留下一道深痕。
"听见了吗？"他转身问众人，"这铁柱在响。"
徐茂公侧耳细听——北风掠过铁柱孔洞，竟发出呜咽般的低鸣，似百姓哭诉，又如万民呢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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