农大招生办那台老式座机听筒发烫时，徐砚舟突然拽了拽姜见微的袖口。姜见微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招生老师解释创新加分的细则，手腕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。徐砚舟的指尖带着夏日的热度，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衫传来，像一颗小小的太阳烙在她的皮肤上。
"别动，"他压低声音，嘴唇几乎贴到她的耳廓，"校报记者在拍照。"
姜见微条件反射地绷首了脊背，耳边还回荡着招生老师宣布的分数。透过招生办半开的百叶窗，七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，将她的倒影清晰地映在磨砂玻璃门上——左手攥着记满各科成绩的便签纸，右手被徐砚舟松松地握着，两人之间夹着那张己经发芽的毕业照种子纸。种子纸的边缘有些泛黄，但中间那株嫩芽却绿得发亮，在阳光下几乎透明。
闪光灯亮起的瞬间，徐砚舟突然举起手机。屏幕上是农大招生系统刚更新的页面：【徐砚舟-预录取-生物技术（盐碱农业方向）】。姜见微看到他拇指上还沾着墨水，大概是昨晚熬夜填写申请表时蹭上的。这个细节让她心头一热，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口袋，抽出手机——屏幕还停留在瓦赫宁根大学的申请页面，【ditional Offer】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番茄表情，那是徐砚舟上周偷偷给她设置的。
"看这边！"校报记者又喊。姜见微抬头，看见镜头后站着个扎马尾的女生，胸前挂着"农大校报实习记者"的证件。这次快门声响起时，招生办的门突然被推开，李教授捧着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实验服走了进来。
"正好，省得我通知了。"李教授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。他将印着【M31课题组】的服装分别抛给两人，深蓝色的布料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。姜见微慌忙伸手接住，实验服内袋里掉出一张卡片——农大图书馆的特批借阅证，持卡人照片竟是他们初中毕业旅行的合影。照片上的徐砚舟正把一顶草帽扣在她头上，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。
姜见微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。她偷偷瞥向徐砚舟，发现他的卡片更离谱：参观证上的职务写着【姜见微研究员专属导游】，有效期至2099年。徐砚舟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，却被李教授的咳嗽声打断。
"暑期先修班下周一就开始。"李教授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，"周教授特别交代，要你们先把废弃温室收拾出来。"他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串生锈的钥匙，"就是你们去年偷偷溜进去的那个。"
姜见微和徐砚舟同时倒吸一口冷气。去年冬天的场景历历在目——他们踩着积雪溜进那座被遗忘的玻璃房子，徐砚舟用围巾裹住她冻得通红的手，两人在结霜的玻璃上画满各种温室结构图。那天离开时，徐砚舟从口袋里摸出两把锈迹斑斑的钥匙，说等考上农大一定要回来。
"等等。"校报记者翻看刚拍的照片，突然惊呼，"你们背后——"
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招生办的玻璃门。晨光透过磨砂玻璃，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。那模糊的轮廓之间，毕业照种子纸发出的嫩芽在阳光下舒展，叶片缓缓张开，最终定格成农大校徽的轮廓——两株麦穗环绕着一本打开的书。
招生办突然安静下来。姜见微感觉徐砚舟的手指悄悄勾住了她的，他的掌心出了汗，却握得很紧。透过玻璃门，她看见校园里那棵百年银杏在风中摇曳，金黄的叶子像无数个小手掌在鼓掌。
李教授清了清嗓子："周教授说，这个校徽..."他顿了顿，眼中闪过狡黠的光，"是用你们培育的M31样本做的显微成像。"
姜见微猛地转头看向窗台上的种子纸。那株嫩芽不知何时又长高了一截，顶端冒出两个极小的花苞。她突然明白过来——那天在实验室，徐砚舟神秘兮兮地往培养基里加的东西，原来是他们一起改良的耐盐碱基因片段。
"所以，"徐砚舟的声音有些发抖，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，阳光下那株嫩芽的阴影正好落在他们的手腕上，"这算是...官方认证了？"
招生办爆发出一阵笑声。校报记者疯狂按着快门，李教授摇着头去接又响起的电话，而窗台上的嫩芽在微风中轻轻点头，仿佛在为这个盛夏的故事写下第一个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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