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审大会第三天,苏禾蹲在苗床前拔稗草,后颈突然被阴影笼罩。
戴草帽的男人站在田埂上,袖口露出半只蜜蜂刺青:
“我是县里派来的农技员,叫老陈。”
他摘下草帽,露出左眉角的刀疤。
“来接手抗冻玫瑰的项目。”
王海攥着竹耙的手青筋暴起——
抗冻玫瑰是苏禾母亲的绝笔,知道这事的人不超过三个。
苏禾站起身,指尖无意识着碎瓷项链:“我妈留下的资料,只记了半页。”
老陈从帆布包掏出个铁皮盒:
“林工的笔记,在我这。”
盒盖掀开的瞬间,苏禾猛地后退半步——
里面躺着只碎瓷镯子,纹路与她项链严丝合缝,内侧刻着“晨光园艺场 1965”。
老陈盯着她的反应,拇指抹过刀疤:
“你妈死前,托我转句话,‘蜂巢第三层,藏着真凶。’”
深夜的养蜂场,王海用镰刀撬开最里层蜂箱。箱底的蜜蜡己经发黑,刮开后露出血字:
“王……是……”
字迹被蜂蜡泡得模糊,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痕迹,像临死前的抓痕。
苏禾突然想起老李头箱底的带血刻字,浑身发冷:“这是我妈的笔迹。”
“先回去。”
王海把蜜蜡塞进裤兜,转身时踢到个陶罐。里面滚出几枚稻种,外壳竟裹着层蓝莹莹的粉末——
与老李头泼的荧光剂一模一样。
苏禾捏紧稻种:“他们想制造变异假象,逼公社毁掉试验田。”
凌晨三点,育苗棚传来玻璃碎裂声。
苏禾冲进棚时,看见老陈正往营养液里倒粉末,地上躺着只死老鼠,爪子还攥着半张纸。
王海捡起纸页,上面“星火计划”西个字被撕得残缺不全,落款处盖着“晨露花艺”的火漆印。
“说!谁派你来的?”王海揪住老陈衣领,却见他后颈刺青突然泛红——正是蜜蜂振翅的图案。
老陈咧嘴一笑,趁乱把粉末泼向苗床:
“你们以为抓住老李头就完了?他早把病毒埋在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抽搐着倒地,七窍流出黑血。
晨光中,苏禾用镊子夹起老陈指甲缝的蓝粉:“这是杀蜜蜂的农药。”
王海蹲在旁边编竹筐,篾条在他掌心勒出红痕:“昨儿看见他往蜂箱喷东西,蜜蜂全死了。”
竹筐底层露出半块蜜蜡,正是从老李头蜂箱里找到的那块。
“蜂巢第三层。”
苏禾抓起母亲的碎瓷项链,对着阳光转动——
吊坠缝隙里隐约有蜂巢纹路。
王海凑近细看,用镰刀撬开吊坠:“这里面是空的!”
掉出的纸团展开,是张泛黄的路线图,终点标着“晨光园艺场 地下仓库”。
雨夜,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摸进园艺场废墟。仓库铁门挂着新锁,锁孔里还插着半截钥匙。
王海刚要推门,苏禾拽住他:“有铁丝。”
地上散落的锯齿草叶间,缠着带倒刺的铁丝,正是划伤他的同款。
门轰然推开的瞬间,煤油灯突然亮起。
戴草帽的男人坐在轮椅上,左手缠着渗血的绷带——
正是消失的老李头!他转动轮椅靠近,袖口滑落露出蜜蜂刺青:“苏禾,你妈当年就是太倔,才被烧死在仓库。”
老李头拍了拍轮椅扶手,墙上的幕布缓缓落下——
是苏禾在育苗棚的实时影像。
王海猛地挡在她身前,后腰撞上冰冷的铁架,上面摆满标着“抗冻玫瑰”的试管,液体颜色与老陈的蓝粉一致。
“星火计划?”
苏禾攥紧碎瓷项链。
“你们偷公社的特殊作物,拿去城里换钱!”
老李头鼓掌笑起来,轮椅下露出半截烧碱桶——
正是当年母亲被锁的那只。
“你妈不肯交出配方,我只好用她的学徒练手。”
他指节敲了敲墙上的照片,正是竹林里的白骨。
王海扑向电源开关,棚顶的白炽灯次第亮起。
苏禾这才看清,仓库西周摆满蜂箱,每只箱底都刻着“王”字,中央木架上供着块碎瓷——
与她项链的纹路严丝合缝。“这是晨露花艺的标记。”老李头转动轮椅逼近,“现在该你还债了。”
“做梦!”
王海抄起铁锹砸向试管架,蓝色液体溅在蜂箱上,蜜蜂疯狂振翅。
苏禾趁机扑向老李头,却见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盒——
正是母亲失踪前的育种记录。“想要这个?”他狞笑着打开盒盖,里面窜出几十只毒蜂。
千钧一发之际,王海拽过她躲到蜂箱后,用身体挡住蜂群。
苏禾摸到他后背黏腻的血迹,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:“蜜蜂只蜇护花人。”
她抓起半块蜂巢砸向老李头,趁他躲避时,将育种记录塞进炕洞——那里藏着他们新收的稻种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老李头己被蜂群逼到墙角。
王海用草绳捆住他手腕,指腹擦过苏禾额头的血痕:“没事吧?”她摇头,从炕洞里摸出被蜂蜡封坛的稻种——正是他们准备当喜糖的那罐。
“晨露花艺的人,还在公社。”
老李头喘着粗气,盯着苏禾的项链。
“你以为顶替你入职的是普通人?她手腕上的碎瓷镯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剧烈抽搐,七窍涌出黑血——与老陈死状一模一样。
雨停了,王海蹲在田埂上帮苏禾包扎伤口。
远处的育苗棚里,新孵化的蜜蜂正绕着刻有“禾王”的蜂箱飞舞。
苏禾望着他睫毛上的水珠,笑出声:“等稻子收了,咱们就在晒谷场办婚礼,用蜂蜡封坛的喜糖……”
“好。”
王海掏出块干净的蜜蜡,上面用指甲刻着“永结同禾”,“先把这个戴上。”
他替她系紧项链,指腹擦过她耳垂。
“昨夜我梦见你妈了,她说蜂巢第三层,藏着她酿的最后一罐蜜。”
月光下,两人的脚印叠在泥里,延伸向远处的试验田。
苏禾知道,这场与黑暗的博弈远未结束,此刻手心里王海的温度,和坛子里沉睡的稻种,让她坚信:
只要根扎在泥里,总有一天,他们的花会像蜜蜂采蜜般,酿出最甜的春天。
竹林方向,戴草帽的男人蹲在土坑旁,指尖抚过“林氏工坊”的残碑。
他掏出对讲机,电流声中传出模糊的指令:
“星火计划第七区,启动。”
帽檐下,半只蜜蜂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与老李头后颈的图案分毫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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