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林里。
草帽男踢翻对讲机，靴底碾烂野菊。铁皮盒里的刀片刮过蜂刺青，渗出血珠。
“第七区？”他冷笑，踢开新土坑。半截碎瓷骨碌碌滚出来——和苏禾脖子上的项链纹路一样。
公社医务室飘来福尔马林味。
苏禾捏着带血的碎纸片，“顶替入职”西个字洇着暗红。王海用镊子夹开纸团，掉出枚铜纽扣，上面刻着朵蔫玫瑰。
“晨露花艺的标记。”苏禾指甲掐进掌心，“场部会计手腕上的镯子，你见没见过？”
王海猛地起身，竹椅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。块蜜蜡从裤兜掉出来，背面隐约有刻痕——是从老李头蜂箱底抠的。
“去育苗棚。”苏禾拽住他袖口，“老陈泼的蓝粉，我藏了样本。”
两人冲进棚时，地上的死老鼠没了。
王海踢翻营养液桶，桶底粘着片带血碎布——和会计的的确良衬衫花色一样。
“在这儿！”苏禾扑向堆肥堆，却见会计趴在化肥袋上，后颈插着半截蜂针，手里攥着支空针管，标签上糊着血——“蜂毒提取液”。
王海用扁担挑起她滑落的袖口，苍白手腕上有道镯子印。苏禾摸向会计衣角，内侧绣着朵小玫瑰，针脚里卡着粒蓝粉。
“和老陈指甲缝里的一样。”王海扯下她腕上银表，表盖里刻着“星火计划参与者 0719”。
苏禾扯开会计衣领——锁骨下有道焦黑疤痕，像被烧碱桶烫的。
“她是当年学徒！”苏禾后退半步，后腰撞上育苗架。
王海按住她肩膀，盯着会计蜷曲的手指：“无名指有茧，是握钢笔的茧。”
棚外传来枯枝断裂声。
王海抄起铁锹冲出去，只看见顶草帽闪过竹篱笆。地上丢着半截烟蒂，过滤嘴印着蜜蜂图案。
“是他。”苏禾捡起烟蒂，指甲掐进王海手背，“蜂箱上的‘王’字，是不是你……”
“先回队部。”王海把烟蒂塞进火柴盒，袖口滑出道血痕——是追人时被铁丝划的。
公社会议室，煤油灯忽明忽暗。
生产队长拍桌子要烧试验田：“变异稻种招了脏东西！”
苏禾把蓝粉样本摔在桌上，玻璃瓶砸中队长揣的铁皮盒。盒盖弹开，露出半支注射器。
“这是啥？”王海扣住队长手腕，对方袖口滑下，露出褪色的蜜蜂刺青。
队长猛地推开窗，团黑雾涌进来——是掺了农药的烟饼。
苏禾抢过铁皮盒，里面掉出张纸：母亲失踪前的调岗通知，落款盖着“晨露花艺”火漆印。
“你们偷抗冻玫瑰配方！”王海掐住队长喉咙。墙上奖状掉下来，露出暗格，里面堆着荧光剂和稻种。
苏禾扒开稻种，底下压着本花名册。1965年晨光园艺场入职记录上，老李头、老陈、队长的名字挨着，职务栏全写着“养蜂员”。
“蜂巢第三层……”苏禾举起母亲的碎瓷项链对着灯，吊坠缝里掉出粒蜡丸，展开是张纸条，上面写着坐标。
子弹擦着发梢射进墙里！
王海猛地把苏禾按在地上。队长举着猎枪退到门口：“找到账本又怎样？第七区的稻种早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他七窍涌黑血，和老陈死状一样。苏禾翻开他手掌，虎口处有个新鲜刺青——半只振翅蜜蜂。
“毒蜂蜇的。”王海扯开他衣领，后颈有个红点，“刚才的黑雾里有蜂群。”
试验田方向腾起紫光。
苏禾冲到窗边，看见新插的秧苗尖端泛着蓝芒。王海拽着她往田埂跑，块蜜蜡从裤兜掉出，在泥里滚出荧光轨迹。
“稻种被下药了！”苏禾扑到田边，叶片上爬满虫洞。王海抓起把土，指缝漏出亮晶晶粉末——和会计针管里的一样。
“第七区在哪？”王海砸向水桶。
公社田埂梦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公社田埂梦最新章节随便看！苏禾突然想起：“西头那块贫瘠地！”
两人跑到西头，整块稻田都在泛光。
苏禾扒开泥土，挖出个玻璃瓶：“基因融合剂？他们用稻子做抗冻玫瑰的载体！”
王海捏住稻穗——穗头结的不是谷粒，是拇指大的花苞，花瓣边缘凝着冰晶。
苏禾浑身发冷：“我改良稻种的数据，早被他们偷了……”
吊坠里掉出半张纸条，是母亲的字迹：“会计顶替的是……”
拖拉机轰鸣声由远及近。
十多个戴草帽的人跳下车，袖口的蜜蜂刺青泛着冷光。
王海把苏禾推进灌溉渠，自己抄起锄头——
领头的人摘了帽子，是上周帮他们修喷雾器的技术员。
“苏知青，去场部聊聊变异稻种？”技术员晃了晃文件夹，封面印着“星火计划验收报告”。
王海把锄头尖戳进土：“先说，晨光园艺场的烧碱桶，为啥在老李头轮椅底下？”
技术员瞳孔骤缩，手往腰间摸。苏禾趁机把碎瓷项链扔进水里，吊坠沉向布满蜂箱的阴影。
王海打了个呼哨。
几百只蜜蜂从暗处涌来，在两人周围筑起金色屏障。技术员后退时撞上拖拉机，化肥箱盖滑落，露出蓝粉罐子——“蜂毒催化剂”。
苏禾扯下他袖口，内侧绣着朵蔫玫瑰。这时，脚踝突然被什么缠住——水里浮着截断臂，手腕上戴着碎瓷镯！
“她在水渠里！”苏禾尖叫。
拖拉机轰鸣着冲过来，犁头掀起泥浪，露出半具白骨，肋骨间卡着块工牌：“晨露花艺”。
技术员踩着白骨笑：“第七区稻种己经开花，花粉飘满公社就——”
他突然抽搐倒地，后颈插着支毒蜂，尾部连着蜡线——是王海绑在蜂箱上的标记。
深夜的水渠边。
苏禾清洗碎瓷镯，内侧刻着“林工亲启”。王海用草绳捆住技术员同伙，从他们兜里搜出车票：“明早发车，去花城种子站。”
“他们要卖变异稻种去外省。”王海碾碎车票，火星溅在蜜蜡上，“永结同禾”西个字透亮。
苏禾摸着镯子里的刻痕：“蜂巢第三层刻着‘王’字，和你名字一样……”
王海耳尖泛红，突然捧起把泥土，里面混着几粒发光稻种——是他们藏在炕洞当喜糖的。
“天亮后你带种子去县城，我守棚。”他把稻种塞进她兜里，远处传来狗吠。
“一起走！”苏禾拽住他袖口，摸到个硬东西。
王海掏出油纸包，里面是对竹刻戒指，戒面刻着蜜蜂采花：“本来想等稻子收了……”
蜂鸣声突然炸响。
育苗棚腾起紫光，王海砸开棚门——里面的稻种全变成冰晶色，穗头开出碗大的花，花瓣露珠折射出“晨露”二字。
“跨物种嫁接！”苏禾发抖。
棚顶突然落下张网，网眼渗着蓝色液体。
苏禾用碎瓷镯砸向煤油灯，火星照亮棚顶——
上百个蜂箱悬挂着，箱底刻着不同姓氏，角落那只刻着“苏”。
蜂箱缝里伸出的不是蜂腿，是卷成蛹状的人手指！
王海抱起苏禾撞破后窗，玻璃划开他脸颊。血珠滴在碎瓷镯上，“咔嗒”一声裂开道缝，掉出张纸条：
“禾禾，刻着‘王’字的蜂箱藏着纵火犯指纹。还有，你父亲的……”
纸条烧断处焦黑。远处拖拉机突突驶来，车斗里装满杀蜂剂。
“他们要灭口！”王海把她推进水渠，“去园艺场地下仓库，地道在……”
爆炸声吞没了后半句。苏禾在水里摸索，碎瓷镯刮开渠壁砖块，掉出卷牛皮纸——
泛黄的结婚照上，戴草帽的男人袖口露出半只蜜蜂刺青，和王海后颈那颗痣的位置，分毫不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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