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洞底飘着腐叶味。
苏禾划亮火柴。
煤油灯照亮洞壁:石缝嵌着生锈木牌“关东军第731蜂研所”,苔藓爬满“耐寒蜂种培育”的日文。
王海用镰刀敲冰面。
底下传来空洞的“咚咚”声——冰层下埋着青砖砌的蜂巢状建筑。
“你妈当年……”王海突然捂住脚踝。
他裤脚烧伤疤渗血,露出青色纹身“0719-0217”。
苏禾指尖发抖:“这是?”
“蜂巢实验体编号。”林霜的声音从冰缝漏下,混着首升机轰鸣,“王建国冲进公社那晚,怀里抱的是刚满月的你和雪蜂卵,不是骨灰罐。”
陶罐在怀里发烫。
苏禾摸到碎瓷项链——雪蜂总围着它转,原来沾着母亲血清。
“找通风口!”王海撬起冰砖。
铁梯锈扶手上刻着“晨露”火漆印。
他后腰的蜡封小瓶晃了晃,瓶底“岚”字映着冰光。
蜂场里飘着蜂蜡与福尔马林味。
苏禾踢到铁皮盒。
里面滚出泛黄报告:《抗冻作物与蜂毒协同研究》,落款林岚,1965.12.27。
报告里夹着张照片:母亲穿白大褂站长城,身后蓝玫瑰漫山,王建国戴草帽站右侧,后颈蜜蜂刺青完整。
“翻过来看。”王海用镰刀挑起照片。
背面血字晕开:“蜂巢种源库在天池火山灰里,0719是钥匙。”
地面震动。
冰面传来铁锹声,哑巴老头骂:“当年你妈把我锁烧碱桶,现在送你们去陪她!”
碎冰落下,露出他防毒面具下的脸——袖口王冠刺青烧没了,露出和王海一样的烧伤疤,多道十字刀痕。
“他是……”苏禾后退。
“前蜂王。”王海扯开衣领,后颈刺青在煤油灯下泛光,“我爹顶罪前把我塞进蜂巢当眼线,这编号是烧红的蜂钳刻的。”
他指尖划过“0217”——苏禾生日。
远处传来柴油发电机响。
洞壁渗出淡蓝液体,冰面滋滋冒烟——是新型融雪剂。
雪蜂突然躁动,围着她手腕碎瓷项链振翅,翅膀冰晶蓝竟与融雪剂同色。
“雪蜂变异和融雪剂有关!”苏禾砸陶罐。
蜡封裂开,血清结晶遇水成雾,融雪剂触雾立刻结冰。
王海拽住她往通风口跑:“你妈稻种能中和毒素,他们怕这个!”
通风管尽头是冷藏室。
零下三十度冷气扑面,上千陶罐刻着“晨露-蜂毒-稻种”。
苏禾摸到标“0719”的陶罐,蜡层下金稻种沾着凝固血珠。
“你爹的样本。”王海敲开罐口。
蜂蜡碎屑里掉出纸条,王建国字迹:“霜儿,若见此,蜂巢己启动‘火种计划’。火山灰稻种可休眠十年……”
“霜儿?”苏禾抬头,撞见林霜——她蓝粉冲掉,鬓角痣和母亲一样。
“我是你小姨,你妈助手。”林霜举起蜂箱,箱底刻“林岚亲启”,“65年我引开追兵,她带稻种逃长白山。王建国抱的是雪蜂卵保温箱,蜂巢以为是骨灰。”
冰面炸开大洞。
哑巴老头举喷火器冲进来:“当年烧碱毁我脸,现在送你们归西!”
他袖口十字刀疤在火光扭曲如蛇。
王海推苏禾进冷藏室,抄起煤油灯砸向喷火器。
蓝焰腾起,雪蜂如金色箭雨冲向喽啰。
苏禾看见林霜扯开衣襟,露出和母亲一样的锁骨痣,肩头蓝翅蜜蜂振翅,鳞片分解融雪剂成清水。
“带稻种去天池!”林霜抓起刻“晨露-终章-1976”的陶罐,“你妈在火山灰藏了终结蜂巢的种子,需蜂王血清和蜂毒激活!”
苏禾攥紧项链,指尖血珠滴在蜡封上。
冰墙裂开道缝,5月27日的阳光染白雪山。
她想起母亲日记:“真正的王不是掌控蜂群,是让种子找到土地。”
喷火器扫向蜂群。
王海后背被燎到,仍挡在冷藏室入口。
苏禾看见他后颈刺青凸起,竟与哑巴老头的烧伤疤拼成蜂巢图腾。
林霜扑向阀门,蓝焰在身后绽开如抗冻玫瑰。
“走!”王海踢开铁栅栏,暗河首通天池。
苏禾抱陶罐跳进冰水,刺骨寒意让她想起田埂霜夜,想起王海教她认稻穗的温度。
暗河尽头是黑色沙滩。
火山灰堆里插着木牌,烧红蜂钳刻着“0719”。
她埋下陶罐,血清渗进火山灰,雪蜂群涌来用蜂蜡筑保护壳。
“他们来了!”王海拽她躲进岩石缝。
苏禾摸到怀表,表盖“0719-0527”在阳光下清晰——这是父母用命守护的密码。
哑巴老头脚步声近了。
苏禾握紧王海掌心老茧,想起田埂初遇。
“怕吗?”王海眼里映着天池波光。
“不怕。”她摸出碎瓷项链,碎片拼成蜂巢,“火种是土里的种子,我们在,蜂巢就烧不绝。”
雪蜂振翅声传来。
喽啰们踩过火山灰,突然下陷——底下是母亲十年挖的地道,两侧摆满刻“晨露”的稻种罐。
“你妈布的局。”王海捡起火山灰,里面嵌着金稻种,“蜂巢以为在追蜂王,其实早掉进真正的蜂巢。”
首升机探照灯扫过沙滩。
苏禾埋碎瓷项链,血珠渗土,雪蜂筑起蜡墙。
她想起母亲最后一句:“我可能成了泥或云,但记得让种子发芽。”
王海扯开衬衫,心口烧伤疤是为救她挡烧碱桶所致。
疤痕旁褪色纹身是半朵玫瑰,和母亲火漆印一样。
“原来……”苏禾喉咙发紧。
“我们早刻进同一个蜂巢。”王海笑,指尖拂去她发梢冰碴,“但蜂巢不是围墙,是咱们种的田埂,是再冷也会发芽的希望。”
枪响。
王海猛地按她进石缝,子弹擦耳飞过,击碎火山灰里的稻种罐。
蜡封破裂,金稻种遇水发芽,苗尖凝着冰晶蓝露珠,像母亲画的抗冻玫瑰。
“看!”浑身是火的林霜举蜂箱,“蜂巢最怕的不是血,是千万粒能扎根的种子!”
雪蜂冲向首升机,翅膀冰晶蓝与幼苗露珠交相辉映。
苏禾看见哑巴老头惊恐的脸,袖口刀疤被蜂毒蜇得溃烂。
火山灰下震动。
苏禾感觉千万种子破土,王海握她的手暖化指间冰。
雪蜂跳起“8”字舞——那是指引蜜源的信号。
“那边荒田适合种抗冻稻。”王海指向天池对岸黑松林。
苏禾点头,把金稻种塞进他口袋。
首升机冒黑烟,骂声被风雪吞没。
“走吧。”王海拍掉裤脚火山灰,后颈刺青沾灰却清晰,“等稻种成,咱就去公社领证,把喜糖埋田埂,让蜜蜂守着。”
苏禾笑了,怀表显示上午十点十七分——正是他饿晕在田埂被她救下的时刻。
雪蜂落在肩头,冰晶蓝渐褪,露出金黄底色,像晒干的稻穗。
他们踩火山灰走向黑松林,身后火山口白雾升腾,似母亲实验室的蒸汽。
苏禾知道,所有伤痛都会埋进土地,成为种子的养料。
而他们的故事,才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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