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火窑的木门吱呀作响。
苏禾踩碎门口的野菊。
鞋底沾着层细碎的火山灰——和试验田恐吓信里的粉末一模一样。
王海的镰刀尖划过窑壁。
火星溅在“抓革命促生产”的褪色标语上。
照亮第三根石柱底部的玫瑰刻痕。
“在这儿。”他蹲下身。
镰刀柄敲击石柱发出空响。
苏禾摸出三婶给的铜钥匙。
钥匙柄的野菊花纹正好嵌入刻痕。
转动时，石柱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“咔嗒”声。
一块石板缓缓凹陷，露出巴掌大的暗格。
暗格里躺着个铁皮盒。
盒盖上焊着朵生锈的玫瑰。
王海用镰刀撬开盒盖。
红绸布滑落的瞬间，苏禾猛地屏住呼吸——
里面躺着本烧焦的工作证。
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大褂，右耳后那颗痣像粒凝固的血珠。
“苏敏，农科所育种员。”她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。
1962年7月19日的注销章像道伤疤。
工作证下是本牛皮笔记本。
前二十页被烧得只剩残渣，后半页沾着暗红污渍。
勉强辨认出“火山灰...金稻种...0719行动...”
窑洞深处突然传来皮鞋声。
陈天明叼着烟斗走进来。
墨镜后的左眼泛着红光，秘书低头跟在身后。
左手缠着渗血的纱布——正是井边割断井绳时受的伤。
“把东西交出来。”陈天明的枪托敲着石柱。
“你们以为能活着走出这里？”
王海横跨半步，用身体挡住暗格。
苏禾注意到秘书袖口的银链不见了。
露出腕间道新鲜的抓痕，形状和照片里三婶握红头绳的指印吻合。
秘书瞬间抬头，声音发抖：
“他杀了周明远！1962年纵火案...粮票造假...都是他！”
陈天明枪口猛地转向她：“贱人！”
枪响的瞬间，王海挥刀劈向石柱——
刀身撞击声混着砖石崩塌声，窑顶裂开道缝隙。
月光漏进来，照亮秘书胸前绽开的血花。
她踉跄着撞向苏禾，临死前塞来枚铜钥匙：
“防空洞...第二出口...”
窑洞开始晃动。
苏禾抓住笔记本，看见最后一页夹着半张粮票——
和三婶银链里掉出的半张严丝合缝，票面编号“0719-4321”刺得她眼眶发烫。
陈天明踢翻煤油灯，火舌舔向墙角的汽油桶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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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海拽着她冲向窑门，却见汽油桶之间缠着导火索。
火星正顺着麻绳快速蔓延。
他突然弯腰抱起块石板，朝左侧墙壁砸去——
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风口。
“爬出去！”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掩盖。
“我去断后！”
苏禾爬进通风管道，碎石划破手背。
管道深处传来滴答声，她摸出火柴划亮。
看见管壁刻着“禾，别怕”——是母亲的笔迹。
身后突然传来枪响。
她转头时，看见王海捂着腹部后退。
陈天明的枪口正对准他眉心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她摸出暗格里的铜哨，用力吹响——
尖锐的哨音混着气浪，竟引来远处的狼狗吠声。
“你以为狼狗是冲你来的？”陈天明冷笑，墨镜滑下露出左眼刀疤。
“它们闻的是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窑外传来汽车急刹声，接着是铁门撞击的巨响。
苏禾借着月光，看见三个戴草帽的身影冲进院子。
手里举着猎枪——是公社的民兵。
陈天明咒骂着转身，王海趁机扑向他持枪的手。
两人在地上扭打，镰刀不知何时掉在苏禾脚边。
她抓起镰刀砍向导火索，火星溅在笔记本残页上。
突然照亮一行模糊的字迹：“禾，你父亲是...”
通风口外传来狼狗的咆哮。
苏禾爬出管道时，正看见辆吉普停在窑门口。
车门打开，下来个戴军帽的男人。
他左脸光滑，没有陈天明那样的刀疤。
却穿着和周明远档案里同款的的确良衬衫。
“苏禾同志。”男人抬手敬礼。
军帽檐下露出道新鲜的刀伤，血珠滴进衣领。
“我是周明辉，周明远的弟弟。”
他身后的车灯照亮王海——
他正被两个民兵按在地上，镰刀尖沾着血。
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。
苏禾攥紧笔记本残页，听见陈天明在窑内嘶吼：
“他才是0719行动的总指挥！”
周明辉嘴角扬起冷笑，从口袋里掏出张盖着农科所公章的文件：
“苏禾同志，关于你母亲的失踪，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聊。”
远处传来鸡啼，己是凌晨五点。
苏禾望着王海后颈的月牙形疤。
突然想起小周母亲锁骨上的伤——两者形状竟如出一辙。
而周明辉的吉普车上，隐约能看见半截野菊手帕挂在后视镜上。
和秘书围裙里的那块一模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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