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禾的指甲掐进金稻穗。
触感比平日坚硬三分。
暴雨砸在稻叶上。
水珠在绒毛间凝成细小冰碴——这可是July的南方稻田。
她猛地想起母亲日记里被火烧焦的句子：“胚乳空泡结构在15℃以下...”
“苏禾！”
王海的镰刀劈开低垂的稻秆。
冰碴子簌簌落进他领口。
“拖拉机朝咱们来了！”
她蹲下身扒开田埂泥块。
火山灰裹着的稻种己结出薄冰。
“低温能锁住膨胀的胚乳。”
话音未落。
远处传来柴油拖拉机的轰鸣。
两道车灯在雨幕里割开浑浊的水雾。
“快藏种子！”
小周举着快熄灭的油灯跌跌撞撞跑来。
红头绳泡得发胀。
“公社书记带民兵搜地了！”
王海扯开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。
后腰月牙形伤疤在闪电下泛青——那是去年修水渠时被头狼“敏姐”抓的。
他将镰刀往膝盖上一磕。
木质刀柄裂开道细缝。
“塞这里！”
苏禾把金稻种往缝里塞。
指甲刮到刀柄内侧的刻痕——半朵玫瑰。
她心头一跳：这图案和“敏姐”项圈上的刺青、母亲搪瓷缸碎片的纹路一模一样。
三道手电筒光柱刺破雨雾。
公社书记李国强踩着泥浆走近。
中山装袖口沾着星星点点的灰黑色粉末。
苏禾指甲掐进掌心——这是火山灰混着铁锈的味道，和三婶指甲缝里的残屑一模一样。
“苏知青，听说你们私藏‘金稻种’？”
李国强的钢笔尖敲了敲牛皮本。
笔帽上“农科所留念”的刻字磨得发亮。
王海横刀挡在麻袋前。
“就是普通早稻育种。”
“普通？”
李国强挥手。
袖口粉末落在结冰的稻叶上。
冰碴瞬间溶成黑浆！
苏禾瞳孔骤缩：火山灰遇水变黑不假，但这腐蚀性...
她瞥见书记腰间的钢笔，和周明辉的款式分毫不差。
“给我搜！”
李国强一挥手。
民兵扬起铁锹。
小周扑在麻袋上。
“三婶临死前攥着...”
“那个疯婆子死了三天才漂上来，能留什么话？”
李国强打断道。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公社田埂梦苏禾浑身发冷：三天前是小周第一个发现水渠里的尸体，书记怎会知道死亡时间？
她盯着那些银灰色粉末——三婶上个月说丢了的银顶针，此刻正从书记袖口簌簌掉落。
“顶针在你那！”
她冲上前。
“三婶布料上的银粉，是你融化顶针浇铸钢笔时沾的！”
李国强脸色煞白。
王海趁机一脚踢翻铁锹。
镰刀柄砸在民兵手腕上。
“往机井跑！”
机井铁门“咣当”合拢时。
苏禾听见周明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。
“我就知道你们会躲这儿！”
“井水涨了两尺！”
王海摸索着井壁。
指尖触到团湿发——陈天明的尸体还漂在水里，右手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纸。
苏禾划亮火柴。
火苗在水汽中忽明忽暗。
井壁上有道新刻的痕迹，比三婶的摩斯密码更深：“0719叛徒是...”
“是李国强！”
王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。
“他钢笔里的毒液，和毒死三婶的是同一种！”
头顶石板被撬开。
周明辉的钢笔尖滴着墨绿色液体。
“猜猜看，金稻种遇酸会怎样？”
苏禾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批注：“胚乳遇酸溃烂”。
她猛地推开王海。
借闪电看清门缝渗出的液体——和稻叶上的黑浆一个颜色！
“把镰刀给我！”
苏禾夺过镰刀。
将金稻种混着火山灰倒进积水。
周明辉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“火山灰遇水会发热，你想煮熟种子？”
井底突然“咕嘟咕嘟”冒泡。
火山灰在水中翻涌成泥浆。
苏禾将稻种埋进滚烫的泥里——母亲说过，高温能加速种子破壳！
“他们在毁种子！”
民兵惊呼。
王海攥住她手腕。
指向陈天明手中的契约。
“1962年7月19日，是我被抱养的日子。周明辉才是三婶的儿子...”
话音未落。
井壁传来“咔嚓”开裂声。
周明辉狞笑着扔下煤油灯。
“陪你们的宝贝种子一起烂吧！”
火苗溅进泥浆的瞬间。
金稻种顶破外壳，嫩黄的芽尖穿透水面。
在跳动的火光中，父亲未写完的字迹终于显形：
“0719行动的叛徒，是农科所副所长周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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