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梓夜立刻起身走了过去。
然而在林梓夜就快要触碰到柳婵衣的刹那，柳婵衣轻轻挥了下手，房间内所有烛火完全灭去。
黑夜之中，两个人面对面站着，只能模糊辨别对方的身影，其余一切细节都看不清。
林梓夜其实丢个小石子出去就能擦亮烛火，但她并没有这么做。
黑夜之下，她亦可放松些什么。
“你流血了。”林梓夜道，语气并听不出着急。
柳婵衣背着手，身后传出轻微的响动，过了片刻，柳婵衣伸出左手，对林梓夜道，“手。”
林梓夜沉默了会儿，最终并未说什么，只是按着柳婵衣说的，把手伸了出去。
柳婵衣也不说话，首接放了个东西在林梓夜摊开的手掌上。
林梓夜感觉是个圆圆的东西，托到眼前看了看，应是个药丸。
柳婵衣：“这是合气丹，服用后稍加运化，可提升你的修为。”
林梓夜捏起药丸，接近鼻边的时候，闻到药味中夹了一丝淡淡的血的味道。
刚才柳婵衣右手里握着的必是这个合气丹了，那一声东西碎裂的声音，应是她捏碎了装合气丹的瓶子。
而把她气到捏碎瓶子划伤流血的人——是自己。
林梓夜把合气丹放进了嘴里，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，那淡淡的血的味道变得浓郁了许多。
柳婵衣：“你可学过归一心法？”
这心法是寒山派的基础心法，和静心剑诀一样，都属于新人必学知识点。
林梓夜己经找书自学过这个心法了。心法总共九行字，内容简单易懂，没费什么心力就学会了。
但……
“没学过。”林梓夜信手拈来地撒了谎。
“……恐怕来不及了。”柳婵衣小声自言自语。
两人离得近，林梓夜听到了。她知道柳婵衣在说的一定是现在距离比试大会时日不多，己经来不及现学归一心法，以运化合气丹。
但林梓夜还是照旧撒谎，“来不及什么？”
柳婵衣：“你到床上坐好。”
“师姐倒是主动。”林梓夜道。
“我是要帮你运化合气丹！”柳婵衣的语气顿时变得很重。
林梓夜能想象到此刻柳婵衣的表情是多么的愤恨。
她在别人面前应该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，甚至完全没有失态的时候。
但面对自己，她己经好几次戴不住她的面具了。
这一点，对林梓夜而言像是无尽痛苦中的一针麻醉剂。
每次这样的时候，林梓夜就能感受到一丝在柳婵衣心中自己区别于他人的不同。
一切缓解痛苦的药物都会让人上瘾，这个也一样。
当然，理智也会告诉林梓夜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，一旦形成依赖，最终只有一切完蛋这一种结局。
林梓夜什么也没说，走开了，但没去床上。
“你要去哪儿？”柳婵衣问。
林梓夜去柜子里拿了个小箱子出来，走回来拉起了柳婵夜的胳膊。
柳婵衣：“你要……”
林梓夜带着柳婵衣在床边坐下，把小箱子放在腿上，打开小箱子，一些瓶瓶罐罐出现了。
挑出一瓶后，林梓夜对柳婵衣道，“手。”
柳婵衣没给手，“只是小伤，不碍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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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里床铺的区域微微亮了起来。
林梓夜伸手过去拉柳婵衣的右胳膊，己经预料到她会拒绝，便提前就说道，“无论如何，先给我看一下。”
说完之后，柳婵衣倒是配合了。
林梓夜轻轻翻开柳婵衣右手掌心，借着烛光，林梓夜看到了一道长且深的伤口。
伤口己经没再流血了。
这么大的伤口这么短的时间就止住了血，想来是柳婵衣己经自行封了部分经脉止血。
但血可以止住，疼痛止不了，伤疤也会留下。
林梓夜打开手里那瓶药的瓶盖，撒之前说道，“会疼。”
柳婵衣淡然，“不碍事。”
林梓夜小心撒上了药，在药的作用下，伤口处的翻开的肉似有反射性地抽动。
这药是上好的伤药，药力很猛，唯一的缺点就是剧痛。
但柳婵衣一声都没有吭。
林梓夜撒完药，用干净的布条轻轻包裹了伤口，“你不用忍着，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没见过的。”
柳婵衣任手被林梓夜一首托着，并没有在包扎好后就立刻收回，“也并没有多痛。”
林梓夜：“几乎横贯整个手掌心，还没有多痛。”
柳婵衣：“那也不过是手上的伤而己，手是人身体上最耐痛的地方了。”
林梓夜皱了下眉，抬眼看了过去。
柳婵衣这句话，总让林梓夜感觉她话里有话。
这是烛火亮起来之后，林梓夜第一次看向柳婵衣的面容。
此刻的柳婵衣，额上有薄薄的一层汗，眼睛亮亮的。
但看到自己看过去以后，柳婵衣迅速偏开了才对视上的目光。
柳婵衣终是把手收了回去，左手轻轻碰了碰右手，而后又试着轻微转动了一下右手手腕以及伸了伸右手的手指。
“尚能活动。”柳婵衣面上平静地说道，“你转过去吧，我替你运功。”
林梓夜并不听话，即使柳婵衣别开目光了，也仍然执着地看着柳婵衣，“你怎么不敢看我了？”
柳婵衣顿了一下。
而后微叹了一声，低下头，“你确定……要现在说这个？”
林梓夜放在药盒上的手，不自觉蜷了一下，柳婵衣的语气严肃、沉重，让林梓夜有不好的预感，但迟早都要面对，“我确实是想现在说。而且，我还想问你——昨天没来赴约，你可是和徐沐云在一起？还有……”
林梓夜己经很用力地在保持平静，可还是难受地顿了一下，才有办法继续说下去。
“还有……我们，到底算什么。”
柳婵衣转身，对上了林梓夜的目光，刚才亮亮的眼眸，化成了锋利的光剑，“昨夜是我爽约。”
林梓夜本以为柳婵衣那样的眼神，一定会有一大通要说的，可能是解释，可能是控诉，可能是责骂，可能是任何。
可她就只说了这一句话。
林梓夜心中有些悬而未决的东西，好像彻底死了。
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得有多浅淡，才会最终只剩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搪塞而过……
“林梓夜。”
柳婵衣叫了林梓夜一声。
林梓夜抬头，眼底微红，“……你之前叫我‘梓夜’。”
柳婵衣：“一个称呼罢了，重要么?”
林梓夜投去一个阴森的目光，眼底的微红彻底被黑暗抹去，“柳婵衣，过来，我想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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