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微之的画笔戳进人皮画时，我腕间突然传来灼痛。掀开道袍，皮肤上浮现出与水晶棺铭牌相同的生辰纹，墨色字迹正如活虫般往血脉里钻。
"别白费力气了。"宋微之舔了舔笔尖的脑髓，他身后十二具水晶棺同时震颤，"从你接过《灵飞经》那刻起，命格就与我连成双鱼佩了。"
古镜突然腾空照向水晶棺群。镜光穿透棺盖的刹那，每具尸体心口的画笔都迸出血光，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命盘。当代表我与宋微之的命宫星重叠时，密室地面浮现出太极阴阳鱼——我站在阳鱼眼，而所有棺椁都压在阴鱼眼！
"师兄当年为破生死劫，将半副魂魄封进我体内。"宋微之撕下残余的脸皮，露出与师父完全相同的面容，"如今他魂飞魄散，这副皮囊正好装两个魂——你猜最后留下的会是谁？"
棺椁突然齐齐打开，十二具"师父"僵首坐起。他们胸口的画笔自动飞向阴阳鱼，在我头顶拼成柄血色拂尘。宋微之咬破指尖凌空画符，每道血符都精准落在我生辰八字对应的穴位上。
"天地玄宗..."我刚掐起金光诀，浑身穴位突然爆出青烟。那些血符竟能逆转真气运行，五脏六腑像被烙铁翻搅。水晶棺中的尸体趁机扑来，十二双冰冷手掌同时按向我天灵盖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怀中翡翠画轴突然发烫。第三枚画轴自行展开，露出师父在洗墨池边教导幼年我的画面。当幻影中的师父念出"坎离易位"时，我福至心灵，咬破舌尖将血喷向古镜。
镜面触到纯阳血的瞬间，迸发出刺目金芒。光芒中浮现出师父临终场景：他颤抖着将人骨笔插进自己心口，鲜血在《灵飞经》上画出道换命符！
"原来如此！"我忍着剧痛扯开道袍，露出胸口的换命符刺青。宋微之见状脸色骤变，操控尸群的手印顿时乱了章法。
阴阳鱼突然开始逆向旋转。我趁机抓住血色拂尘，用尘柄刺穿掌心。融合了十二支画笔的法器沾到心头血，顿时化作流光没入古镜。镜面如同被石子打破的湖面，荡开圈圈涟漪——
二十年前的画面清晰浮现：暴雨夜，师父将哭嚎的男童放进洗墨池，却在最后关头用朱砂笔点在自己眉心。男童化作青光消散，而师父左脸迅速爬满墨色经络...
"你才是被换命的那一个！"我指着宋微之暴喝。古镜应声射出一道锁链，将他牢牢捆在阴阳鱼阴眼，"师父当年用自己半数阳寿，把你从画皮妖变成了人！"
宋微之发出非人惨叫，身体在镜光中快速褪色。十二具水晶棺同时炸裂，里面的尸体化作墨汁倒流回他体内。当最后滴墨汁渗入他天灵盖时，密室里响起师父的叹息：
"微之，你终究选了画皮道。"
宋微之的躯壳突然膨胀成丈许高的颜料怪物，无数张人脸从他体内凸起嘶吼。我抓起燃烧的翡翠画轴掷向空中，画中星宿纷纷坠落，在密室穹顶烧出北斗七星状的破洞。
"我不甘心！"颜料怪物裹挟着腥风扑来，"明明我才是..."话音戛然而止，人骨笔不知何时己穿透他眉心。笔杆上浮现出师父年轻时的虚影，轻轻按在我颤抖的手背上：
"清源，画句号吧。"
晨光穿透星宿破洞的刹那，宋微之在金光中分崩离析。纷飞的颜料碎片里，我看到两个垂髫童子并肩作画的场景——穿道袍的偷偷给另一个添了笔泪痣。
（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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