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建国脚步匆匆，来到李华强家门前。
刚抬手准备敲门，就看到李华强也刚从外面回来。
“建国来了！”李华强眉眼含笑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
张建国有些诧异，问道：“叔，今儿怎么这么高兴？”
“我大儿子来信，说他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！”李华强笑得合不拢嘴。
“恭喜啊！这可是大喜事！”张建国连忙道贺。
李华强搓着手，难掩激动：“可不嘛！更巧的是，大牛媳妇也快生了，我盼星星盼月亮，一下子能抱俩孙子！”
张建国疑惑道：“爱琴还没生呢，怎么知道是男孩？”
李华强神秘一笑：“你忘啦？她爹可是老医生，早就给把过脉了！”
两人边说边进了院子。
张建国一眼就望见坐在树荫下择菜的李爱琴，她隆起的腹部格外显眼。
“建国来了。”李爱琴抬起头，语气平淡地打了声招呼。
眼前的李爱琴，竟比前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更显年轻。
想来李大牛应该待她极好，才让她养出这般好气色。
李大牛听到声音，掀开门帘从屋里走出，冲两人招呼道：“爸，建国。”
“大牛，永勤拉了一车砖回来，喊你过去搭把手。”张建国说道。
李大牛闻言皱起眉头，神色间满是不情愿。
李爱琴见状利落地站起身，眉眼弯弯笑道：“正好我也去瞧瞧，看看我哥这回要盖什么样的新房子。”
听到这话，李大牛赶忙开口阻拦：“你怀着身子别乱跑，坐着歇着，我去就行。”
李华强的脸色瞬间沉了沉，眼底闪过一丝不悦。
李爱琴却像没察觉似的，依旧笑意盈盈：“爸，咱家过年做得酸豆角我咋没找着？”
这话倒让李华强的表情柔和了几分：“怎么突然想吃酸的？”
“都说酸儿辣女，”李爱琴捂着肚子轻笑，“说不定我爹摸脉说得准，肚子里真是个小子呢。”
“在阴面厢房存着，天热怕坏了。”李华强语气放软，“等会儿我取出来，让你妈做酸豆角炒肉给你开胃。”
转头又热情招呼张建国，“建国，尝尝我今年熏的腊肉，咸香得很！”
张建国笑着应下，心里暗自思忖。
平日里看着温柔和顺的李爱琴，几句话就把父子俩的情绪拿捏得恰到好处，当真是藏着几分心思。
首到吃完饭，肖子健始终没露面。
张建国从包里掏出七根普通铅笔和三根中华铅笔，整齐码放在桌上。
“叔，这些您拿去学校，给成绩拔尖的学生当奖品。”
李华强慌忙摆手：“这可使不得！你也没多少钱，何必破费？”
张建国露出憨厚的笑：“正因为挣得不多，所以就只有前十名的孩子有。等以后手头宽裕了，我给每个孩子都发一支。”
“几分钱也是钱呐！”李华强把铅笔推回去，“攒着盖房子才是正经事。”
“我吃过没文化的亏，知道读书的重要性。”张建国神色认真，“就当给孩子们添点学习的劲头，我盼着咱李家村的孩子都能考上大学。”
李华强沉吟片刻，终于收下：“那我替孩子们谢过你了。”
张建国趁机问道：“叔，您听说过李志奇这个人吗？”
“房管局的那个？”李华强恍然，“是咱村走出去的干部！前些天永勤办建房手续，我还在局里碰见过他。”
“听说他前妻......是自杀的？”
李华强叹了口气：“那小子脾气暴，动不动就动手打人。可怜那女人，每次见她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。”
“没人管吗？”张建国拧紧眉头。
“能怎么管？”李华强摊开手，“警察去了几回，他低头认错装得可怜，一口咬定是家务事，人家也没办法。”
张建国心头泛起酸涩。
家暴就是故意伤害，披着家庭的外衣，竟成了法外之地。
又聊了几句，他才起身告辞。
张建国赶到李家时，红砖早己码放整齐。
肖子健从草垛后探出身，惊得他后退半步。
“吓我一跳！”张建国拍着胸口说道。
“今天太累了，打了个盹。老话说得好，早起毁一天呐！”肖子健打着哈欠解释。
“吃过饭没？”张建国问道。
“翠兰给炒了鸡蛋，就着腌菜对付了两口。”肖子健抹了把嘴，“对了，她说等七月高考完再查那事，眼下得专心复习。”
“七月高考...”张建国喃喃自语，总是下意识觉得是六月高考。
“想啥呢？日子都记混了？”肖子健打趣着，然后爬上拖拉机后斗。
李大牛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，脚步拖沓。
肖子健故意逗他：“大牛，听说你和你媳妇感情好得很？”
一提到李爱琴，李大牛黯淡的神色瞬间明亮起来：“那还用说？我媳妇最是温柔体贴。”
抵达工地，几个人又合力装好一车砖。
望着李永勤和李大牛远去的背影，张建国这才松了口气，这体力活，真是累得人骨头都散了架。
又和瘦男人说好，明天开始，就把剩下的砖一万五千块砖，陆陆续续送到那边家里。
就放到旁边那个空院子里，刚好李梦颖在家休息，爱国也能照应着卸货。
张建国和肖子健回家途中，正巧撞见慕安平出门。
平日里总板着脸的他，此刻竟满面春风，手里还提着那个眼熟的皮革包。
“子健，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出门了？”慕安平问肖子健。
肖子健挤出一抹笑意：“子康饭店收鱼，他没经验，喊我去把把关。”
“对了，庆国婚宴定在五一，就办在国营饭店，你可得让子康给打个折。”
“放心。”肖子健笑着应下。
慕安平瞥了张建国一眼，便抬脚离去。
他刚走远，肖子健就撇了撇嘴：“你瞧他那副得意样儿。”
“看他心情不错。”
“能不高兴吗？”肖子健冷哼一声，“他说慕柔肚子里铁定是男孩。什么寸关尺诊脉、男左女右，还说梦见老虎和蛇都是生男的征兆。最近这些吉兆，把他哄得找不着北了。”
“我看他对慕柔挺好，还以为他不在意男女呢。”
“怎么可能！”肖子健嗤笑，“他心心念念想让我儿子随慕家姓呢。”
这话让张建国心头一沉，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？
满心盼着儿子延续香火，深信“养儿防老”，可到头来，反而是女儿小华贴心孝顺。
正想着，肖子健掏出钱递过来：“对了，西个包卖了二十五，分你十二块五。”
“都卖出去了？”
“嗯，我老丈人一个，庆国老丈人一个，庆国大舅哥一个，再加上庆国自己，全销完了。”肖子健一脸得意。
张建国竖起大拇指：“真有你的！”
“你接下来去哪儿？我送你。”肖子健问。
“回趟家，接淑容。”
顺便，张建国还有事想找李梦颖问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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