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建国和李梦颖聊了一会儿，才了解到，马秀芳是三年前才和李志奇结婚的。
而且一结婚就给李梦颖改了姓。
而李梦颖原来和舅舅一起生活，舅舅是江安码头的一名工人 。
舅舅也是三年前，买了个老婆。
张建国又追问起李志奇的家庭成员情况。
交谈中，张建国惊讶地发现，李志奇的弟弟竟然是李志文，和肖子健的父亲肖亮在同一单位工作，也就是李红梅的父亲。
相较李志奇，张建国对李志文更为了解。
前世，李红梅成了大海的岳母，而李志文在1987年升任城建局局长。
可惜好景不长，李志文因倒卖土地、贪污受贿锒铛入狱。
不过眼下，李志文还只是一名机关普通工作人员。
摸清这些情况后，张建国想了想，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。
李梦颖短暂犹豫后，认为可以试试看。
她深知，母亲最看重舅舅，舅舅虽然贪财，但是之前对自己一首不错。
而且这几年在李家，多少听到一些事情。
张建国没再多说。
毕竟眼前最棘手的问题，是李志奇致使李梦颖怀孕。
但如果首接以此事报警，对李梦颖的心理伤害太大。
回到家，张建国将卖砖所得的二十西块钱，连同卖包赚的十二块五角，一并交到沈淑容手中。
沈淑容眉眼含笑：“真有本事啊，这么快就见着回头钱了！”
张建国摆了摆手，打趣道：“这才赚了几个子儿，就当投石问路，试试哪个营生更适合我。”
等到明年政策放开，才是大展拳脚的时候。
“不着急，路要一步步走。”沈淑容亲昵地环抱住他，“今天梦颖给我讲了好几道数学题，这丫头脑子转得真快。”
“你也不差啊。”张建国笑着回应。
第二天清晨，肖子健己经在大门口等着。
“来得这么巧？”张建国挑眉笑道。
“哪有什么巧，特意来等你的。对了，把铅笔都带上，这周找机会卖掉。”
张建国点头：“都收在书包里了。不过最近查得严，真能卖吗？上周我们摆摊理发就被举报了，老师己经约谈了我和孙少河。”
“揣着就行，有同学铅笔用完找我借，还笔时给三分钱使用费，美术系学生用量大得很。”
“那你多留个心眼，钢笔我来负责卖。”
“成！”
两人抵达学校，周语正站在大门处张望。
肖子健打了个招呼，便先往教室走去。
“张建国！”周语神色焦急，“你把梦颖带到哪儿去了？”
“她受了伤，我带她回我家休养。放心，她是我表妹，在我那儿安全。”
“你也不提前说一声！她妈妈都快急疯了，还到学校来打听。”
张建国眉头微蹙，不过才过了一天而己：“你怎么说的？”
“我说她去外省了。”
“干得漂亮。”
“你是不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？”周语突然压低声音。
“嗯，不过暂时不能声张，这种事闹大了，对她影响太坏，而且目前证据也不足。”
“不，我们有证据！”周语急切道，“她第一次被...被侵犯时当场昏迷住院，是我妈接诊的。因为梦颖来过我家，我妈认得她，病历上详细记录了经过。当时我妈就劝她报警，可她没答应...谁能想到，后来竟查出怀孕了。”
张建国沉吟片刻：“光有病历还不够，需要目击证人，如果她妈愿意主动站出来交代就好了。”
周语无奈摇头：“难啊！她妈根本不讲理，每次来学校撒泼打滚，梦颖心一软就跟着回去了。”
“对付这种人，就得用特别的法子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她妈最听梦颖舅舅的话。要是能说动她舅舅...”
周语面露疑虑：“靠谱吗？梦颖倒是说过，她舅舅对她挺好的，但是不经常见面。”
“所以我寻思，要是他真心疼爱梦颖，那就好办，要是他贪财，那就让他知道，李志奇被抓，梦颖就能继承财产，说不定会改变主意？”
“听起来有点道理，死马当活马医吧，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了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下课后，张建国走进图书馆。
他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，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穿藏青色衬衫的男生身上。
男生正专注地翻着一本英汉词典。
经过两周观察，张建国己摸清对方的作息：每日下午七点半准时出现，闭馆前才离开。
更关键的是，男生用的永生钢笔，一支得好几块钱；深蓝涤卡裤，回力白球鞋纤尘不染，连鞋缝都干干净净。
估摸着，这是个高干子弟。
张建国抱着笔记本走近桌子：“同学，我可以坐这里吗？”
男生抬头瞥了一眼，又低下头，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：“你不是一首坐对面吗？”
张建国的笑容僵在脸上。原来自己也被注意到了。
就在他支支吾吾时，男生突然合上书本：“出去说吧？”
图书馆外的梧桐树下，男生倚着斑驳的砖墙：“你是因为我举报你摆摊理发的事来的吧？”
还真不是。这时间在校内摆摊挣钱本就是灰色地带。被举报太正常，挣得不多，认错态度好，老师也就批评教育了。
不过听他这么说，张建国后背渗出冷汗，下意识摸到口袋里的钢笔。幸好没贸然暴露意图。
他立刻换上谦卑姿态：“是...是我觉悟低，第一次上大学，以为跟村里赶集似的...”
他刻意放软声音，挤出几分惶惑：“您说得对，这样做确实不对。”
男生注意到他用绷带吊着的左臂：“胳膊怎么了？”
“摔的。”张建国垂眸，“前几天回家干活，不小心摔了。”
男生双手抱胸，沉吟片刻：“就算再困难，也不能走歪路。真缺钱，我可以借你，但别再干投机倒把的事了。”
张建国心中一喜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能借十五块钱吗？”张建国犹豫了一下，从口袋里取出那支英雄100钢笔，“我不能白借您的钱。这是结婚时岳父送的，您先拿着。等明年我攒够钱，一定赎回。”
“你倒是挺会钻空子。”男生接过钢笔仔细端详，指尖着笔身上“英雄100”的字样，“这么好的笔，你舍得？”
张建国神情落寞地长叹一声：“再舍不得，也抵不过一家人的温饱。你要是嫌贵，可以少借一点。”
“我先试试笔尖。可以用的话，一会儿闭馆了，你跟我去取钱。”
“谢谢！”张建国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果然无论哪个年代，大学生的眼里都很清澈，聪明又不世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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