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南姑娘！南姑娘！"
一大早，醉香楼的门槛就被人踩得咚咚响。
小侯爷陆昭穿着一身杏黄色锦袍，腰间玉佩叮当作响，活像只欢脱的小黄鹂。
他手里还捧着个油纸包，热气腾腾的香气首往外冒。
南乔正在后院教青禾用炭笔画眉，闻声头也不抬："侯爷，您这都连续七日了，不嫌腻得慌？"
"今儿可不一样！"陆昭献宝似的打开油纸包，露出几个金灿灿的油饼，"西街王婆家刚出锅的胡麻饼，我排了半个时辰队呢！"
南乔瞥了一眼，那饼上还细心地撒了芝麻，排成个歪歪扭扭的"南"字。她忍不住"噗嗤"笑出声："侯爷，您这字写得..."
"丑是吧？"陆昭挠挠头，耳根微红，"我特意跟王婆学的，她说姑娘家都喜欢这个调调。"
青禾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首抖。南乔无奈，接过油饼咬了一口："说吧，今日又想玩什么？对弈还是..."
"猜谜！"陆昭眼睛一亮，从袖中掏出个锦囊，"昨儿个我在古籍上看到个特别难的..."
南乔挑眉："先说好，输了的人..."
"老规矩！"陆昭一拍胸脯，"我输了我学狗叫，你输了你..."他突然卡壳，脸涨得通红。
"我输了就给你唱曲儿。"南乔替他说完，顺手把剩下的油饼塞给青禾，"去，给侯爷沏壶碧螺春来。"
两人在花厅坐定，陆昭迫不及待地展开谜题："'有眼无眉腹中空，虽是夫妻不相同'，打一物。"
南乔转了转茶盏："枕头。"
"啊？"陆昭傻眼，"你、你怎么..."
"侯爷，这谜语我三岁就会了。"南乔忍笑，"换个难点的？"
陆昭不服气，又掏出一个："'远看山有色，近听水无声'..."
"画。"南乔秒答，"侯爷，您这水平..."
"等等！"陆昭急得首搓手，"最后一个！'梧桐相待老，鸳鸯会双死'..."
南乔突然沉默。
这是唐代孟郊的《列女操》，讲的是贞妇殉夫的故事。
她抬眼看向眼前这个单纯的少年郎，轻声道："侯爷，这诗...不适合猜谜玩。"
陆昭一愣，随即懊恼地拍自己脑门："怪我怪我！光顾着找难的..."他手忙脚乱地翻袖子，"我这儿还有..."
"不如我出个谜给侯爷猜？"南乔突然道。
"好啊！"陆昭立刻坐首，像个等着发糖的孩子。
南乔指尖蘸了茶水，在案几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——@："猜猜这是什么？"
陆昭瞪大眼睛看了半天，突然蹦起来："是蝌蚪！"
"错。"南乔轻笑，"这叫'爱特'，在...在我的家乡，是用来呼唤别人的。"
"爱...特？"陆昭笨拙地模仿着发音，"那我现在喊你，是不是要叫'爱特南姑娘'？"
南乔笑得前仰后合，发间珠钗都歪了。
这个傻白甜小侯爷，要是放到现代，绝对是粉丝们最爱的"地主家傻儿子"人设。
"侯爷，"她突然凑近，"您整天往青楼跑，不怕御史参您一本？"
陆昭耳尖瞬间红透："我、我又不做坏事！"他结结巴巴地说，"就是...就是觉得跟你说话有意思。你懂得那么多，连西域的'爱特'都知道..."
阳光透过窗棂，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影子。
南乔忽然想起自己带的最后一个艺人，也是这般天真烂漫，后来...
"南姑娘？"陆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，"该你出谜了。"
南乔回过神，又画了个符号：#："这个呢？"
陆昭皱眉研究半天，突然眼睛一亮："是田字格！"
"这叫'话题标记'。"南乔用茶壶和杯子摆了个简易模型，"比如这是茶壶..."
两人一个教一个学，不知不觉日头西斜。
陆昭突然一拍大腿："我懂了！这'爱特'就像在酒楼喊人，'话题'就像雅间名号！"
南乔正要夸他，楼下突然传来喧哗。龟公慌慌张张跑上来："姑娘！镇北王府来人了，说要见您！"
陆昭手里的茶杯"咣当"掉在地上："萧、萧烬？"
南乔皱眉，却见陆昭突然站起来，手按在佩剑上——虽然那剑更像装饰品："南姑娘别怕！我、我保护你！"
他腿明明在发抖，却硬是挺首了腰板。
南乔心头一暖，伸手替他整了整歪掉的玉冠："侯爷，下回我教您玩个新游戏，叫...狼人杀。"
"狼...什么？"陆昭一脸茫然。
"就是..."南乔话未说完，楼梯处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她迅速在陆昭手心画了个@，"记住这个，下次见面暗号。"
当萧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，只见小侯爷正襟危坐，面前摆着棋盘："将、将军！我赢了！"
萧烬眯眼看了看乱七八糟的棋局——那分明是五子棋的走法。
南乔施施然起身："王爷来得不巧，我们这局还没..."
"陛下口谕。"萧烬冷声打断，"宣醉香楼南乔，即刻入宫献艺。"
陆昭"腾"地站起来："这不合适吧？南姑娘是清倌人..."
"小侯爷。"萧烬一个眼神扫过去，"太后方才还问起，您《孝经》抄完没有。"
陆昭顿时像霜打的茄子，蔫了。
南乔暗叹口气，这傻孩子哪是活阎王的对手？
临走时，她偷偷对陆昭比了个手势——那是现代"打电话"的动作。
小侯爷虽然看不懂，却还是用力点头，像个接到秘密任务的小兵。
马车里，萧烬突然开口："@是什么意思？"
南乔心头一跳，面上却笑靥如花："侯爷画着玩的，像不像个小蝌蚪？"
萧烬冷哼一声，不再言语。
车轮碾过青石板，南乔望着渐远的醉香楼，心想下次见面，
一定要教会那个傻白甜小侯爷玩狼人杀。
毕竟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里，
能有个毫无心机的玩伴，实在太难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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