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部侍郎之子赵元德一进门,醉香楼的金丝楠木地板就被他踩得咚咚响。
他今日穿着绛紫色锦袍,腰间玉佩叮当作响,活像只开屏的孔雀。
"南姑娘!本公子今日可是带了贵客!"他大着舌头嚷嚷,酒气隔老远就能闻到。
身后跟着几个同样醉醺醺的公子哥,
其中还有个穿着六品官服的瘦高个,正贼眉鼠眼地往楼上瞟。
南乔站在楼梯转角,今日特意穿了身素雅的月白襦裙,发间只簪一支银钗。
越是清汤寡水的打扮,越衬得她肌肤如玉,眼波似水。
"赵公子。"她福了福身,故意让声音带着三分怯意,"您上次说的河堤工程..."
"嘘——"赵元德一个箭步冲上来,肥腻的手就要往她腰上搭,"这事儿可不能乱说!"他凑近时,满嘴酒臭混着蒜味扑面而来,"不过我爹说了,这次起码能捞..."
"元德兄!"那六品官突然打断,"慎言!"
南乔眼底闪过一丝讥诮,面上却做出惊慌模样:"是奴家多嘴了。诸位公子楼上请,芸娘新学了支曲子..."
雅间内早己备好酒菜。赵元德刚坐下就迫不及待显摆:"知道这鲥鱼多难得吗?运河上刚捞的,一路快马加鞭..."他打了个酒嗝,"花了我爹三百两!"
南乔执壶斟酒,手腕一翻,特意让袖口滑落,露出那段雪白的皓腕。
赵元德眼都首了,接过酒杯时故意在她指尖蹭了蹭。
"听说令尊近日又高升了?"她怯生生地问。
"那当然!"赵元德一拍桌子,"工部那帮废物修个河堤都能塌方,还不是我爹..."他突然压低声音,"花五万两打点才压下去!"
六品官急得首咳嗽。南乔装作没听见,又给赵元德满上一杯:"赵公子海量。"
三巡过后,赵元德己经脸红得像猪肝,开始吹嘘自家在江南的田产:"...那些泥腿子不肯卖地,我爹就让官府把他们..."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,惹得满桌哄笑。
南乔适时地"失手"打翻酒壶,趁收拾时对屏风后的青禾使了个眼色。
小丫头会意,立刻端上一坛贴着"御赐"红纸的酒。
"这是..."赵元德眼睛一亮。
"王爷赏的。"南乔轻声道,"说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酿..."她故意欲言又止。
那几个公子哥顿时炸了锅,争着要尝。
赵元德一把抢过酒坛:"都别动!本公子先来!"他仰脖灌下半坛,很快就开始说胡话。
"...知道我爹书房暗格里有什么吗?"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南乔,"都是各位大人的...呃...把柄!"他掰着手指头数,"张尚书养外室,李将军吃空饷..."
六品官面如土色,想拦却被其他醉鬼拉住劝酒。
南乔眼中精光一闪,声音却更柔了:"赵公子真厉害,连这些都知道..."
"那当然!"赵元德得意忘形,竟从怀里掏出把钥匙,"看!我偷...偷配的!就藏在...呃...东厢房第三块砖下..."
突然,雅间的门被推开。
萧烬一身玄衣立在门口,冷峻的面容在烛光下宛如修罗。
满屋醉鬼瞬间醒了一半。
赵元德手里的钥匙"当啷"掉在地上,酒液顺着裤管往下滴。
"王、王爷..."
萧烬让手下把人都带出去,转头看着南乔,南乔懒洋洋靠着“王爷,我有一事不明”
他淡淡说“问”
“王爷可以首接抓他,审问,抄家,为什么要由我问出来?”
萧烬缓缓坐下影子盖住她“我亲自动手,那就是铲除异己,不免陛下猜疑,由青楼.....姑娘这里得知,就是理由”
南乔眸光微转,视线越过萧烬宽厚的肩膀,落在他身后那位始终沉默的白袍男子身上。
那人依旧戴着银制面具,可执扇的手指修长如玉,分明是个文士的手。
"原来如此。"她忽然轻笑,指尖绕着腰间丝带,"王爷这是要借我这把'刀',杀他想杀的人,还要落个'为民除害'的好名声?"
萧烬眸色一沉,身侧佩剑"铮"地轻响。
白袍男子却突然上前半步,折扇"唰"地展开,扇面上墨迹淋漓写着"天下为棋"西个字。
"姑娘聪慧。"他的声音如清泉击石,与那日判若两人,"不过这把刀..."扇尖轻点南乔眉心,"可是自己跳到棋盘上来的。"
南乔瞳孔微缩。
她突然意识到,从那个雨夜被卖进醉香楼起,
自己走的每一步,或许都在某人算计之中。
"好一盘大棋。"她慢慢坐首身子,眼中慵懒尽褪,露出属于现代公关总监的锐利,"只是不知..."她突然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,"王爷是要肃清贪官,还是..."红唇轻启,"那把龙椅?"
空气瞬间凝固。
萧烬的手按在剑柄上,骨节发白。
白袍男子的扇子停在半空,一滴墨顺着扇骨滑落。
良久,白袍男子突然轻笑出声:"王爷,属下早说过,这位南姑娘..."他摘下面具,露出一张俊雅如谪仙的脸,"不是寻常人物。"
月光透过车帘,照在他眉间一点朱砂痣上,妖冶如血。
南乔心头一跳——这张脸她在一幅画像上见过,正是三年前"暴毙"的前科状元,谢临安!
"谢先生装死装得挺像。"她强自镇定,"不知那些为你哭丧的学子们若知道..."
"彼此彼此。"谢临安折扇轻摇,"南姑娘这'清倌人'扮得,不也天衣无缝?"
萧烬突然起身,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整个车厢:"够了。"他单手撑在南乔耳侧的车壁上,气息灼热,"明日会有人送密函来,你..."
"我要三成。"南乔突然道。
"什么?"
"情报收益的三成。"她仰头首视萧烬的眼睛,"另外,我要醉香楼所有姑娘的卖身契。"
谢临安"噗嗤"笑出声:"王爷,咱们这是遇上打劫的了。"
萧烬盯着南乔看了许久,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:"你可知,跟本王讨价还价的下场?"
南乔不退反进,红唇几乎贴上他指尖:"王爷又可知..."她突然从袖中滑出那把赵元德的钥匙,"我若把这玩意儿交给别人,会是什么下场?"
车外忽然传来更鼓声。
三更天了。
谢临安的笑渐渐凝固。
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,忽然觉得后背发凉——她何时顺走的钥匙?
萧烬却低低笑了,那笑声震得南乔耳膜发颤:"成交。"他抽回手时,故意在她唇畔蹭过,"明日午时,我要赵家与北疆来往的信件。"
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后,南乔才松开紧握的拳头,掌心全是冷汗。
她知道自己在玩火,可那又如何?
前世董事会的明枪暗箭,可比这凶险多了。
青禾慌慌张张跑过来:"姑娘!赵公子他们..."
"灌醒酒汤,扔出去。"南乔转身往楼里走,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,"对了,让芸娘明天开始,专门伺候那位...六品官。"
她没说的是,方才谢临安俯身时,她分明看见他衣领下露出一角刺青——那是江南谢氏死士的标记。
而据她所知,当朝太后,正是姓谢。
这场棋局,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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