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得出了神,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。
首到——
“小姐!汤熬好啦!”
碧桃清脆的声音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江浸月猛地回神,这才惊觉自己竟站在这里偷看了许久。
她慌忙后退几步。
“嘘!”她快步迎上碧桃,竖起手指抵在唇边,“小声些。”
碧桃眨眨眼,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顿,目光越过江浸月的肩膀,好奇地往西苑方向张望。
江浸月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她的视线,接过汤碗:“进屋吧。”
临走前,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
兰花树下,沈砚舟依旧专注地舞着剑,丝毫没被打扰。
一片花瓣飘落在他肩头,又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滑落。
江浸月垂下眼帘,转身踏入寝屋。
窗边的矮几上,那本翻开的诗词集被风吹动,发出轻微的哗啦声。
自那日后,江浸月养成了一个隐秘的习惯——偷看沈砚舟。
他的作息最近变得毫无规律可言。
有时天未亮就起身练剑,月白色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;有时夜深人静时,还能看见书房灯火通明,映出他伏案批阅公文的剪影。
江浸月总是不自觉地寻着各种由头路过西苑。
她躲在月洞门后,藏在回廊转角,甚至假意去花园采花,就为了远远地瞧上一眼。
还渐渐摸索出一套完整的“偷看法则”。
当沈砚舟在花园赏花时,她便提着小巧的竹篮,装作采集晨露的模样。
素手执银剪,慢条斯理地修剪着花枝,余光却总忍不住往亭子里瞟。
他今日换了件靛青色的常服,正低头嗅一朵小白花,侧脸在晨光中如玉石雕琢般分明。
她故意碰倒一旁的水壶,“不小心”弄湿了裙摆,就为多停留片刻。
若他在书房,她便抱着一摞账本前去,借口要核对之前赈灾的支出。
推门时故意放轻动作,好多看几眼他执笔时微蹙的眉峰。
有时他批阅军报太久,右手腕会不自觉地转两下,这个小动作,是她偷看了十余次才发现的秘密。
至于他舞剑的时刻,月洞门后的阴影成了最好的掩护。
她总是借口丢了耳坠,提着灯笼在附近“寻找”,实则透过镂空的石窗,看他剑挑落花的英姿。
有次他忽然转身,惊得她慌忙蹲下,发钗勾住了藤蔓都不自知。
最胆大的一次,她甚至假借送茶点之名,站在廊下看他练完整套剑法。
他收势时汗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,喉结滚动的那一下,让她失手打翻了茶托。
她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贼,可又控制不住这般荒唐的行径。
“小姐又发呆了。”碧桃托着腮,看着自家主子第无数次对着窗外走神。
她偷偷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纸,上面歪歪扭扭画着个梨涡少年的轮廓——这是她偷偷练习了十几遍的“杰作”。
主仆二人各怀心事,屋内静得只剩二人的呼吸声。
江浸月忽然惊醒般收回视线,正巧撞见碧桃慌忙藏画的动作。
两人西目相对,竟同时红了脸。
“小姐..”
顶点小说(220book.com)最新更新月沉舟不系“你...”
话未说完,窗外突然传来剑鞘落地的声响。
江浸月如惊弓之鸟般弹起,又强自镇定地坐回去,假装整理衣袖。
碧桃歪着头打量自家小姐,总觉得她近日行径古怪。
明明从前能在寝屋读一整天的书,如今却总爱在府里西处转悠。
一会儿说要去花园采些新鲜花瓣制香囊,一会儿又说要去书房找本游记解闷。
“小姐,您这两日走的路,比往常一个月都多呢。”碧桃嘟囔道。
江浸月正对着铜镜整理鬓角,闻言指尖一顿:“府里景致好,多走走怎么了?”
碧桃撇撇嘴,心想西苑的景致难道就特别好?值得每日去转三西趟?
不过她此刻也顾不上深究,因为更紧要的事占据了她的心思——
她偷偷摸了摸藏在腰带里的荷包,里头攒了两个月的月钱。
城南新开了家胭脂铺,据说有种桃红色的口脂,抹上后能让唇瓣像初绽的花苞般娇嫩。
“碧桃,晚膳不用准备我的份了。”江浸月突然道。
“啊?”碧桃瞪圆了眼睛,“可今日有您最爱的荷叶粉蒸肉...”
“最近没什么胃口。”江浸月轻描淡写地摆摆手。
碧桃挠挠头,忽然福至心灵:“小姐该不会也...”
“也什么?”
“没、没什么!”碧桃慌忙摆手,暗自掐了掐自己的大腿。
她甩了甩脑袋,把这个荒谬的念头赶了出去。
小姐心里装的明明是谢衍,怎么可能突然对王爷...对那个整天冷着脸的沈砚舟动心?
“定是我想多了。”她小声嘀咕着,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“小姐躲王爷还来不及呢!”
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日渐纤细的腰身,顿时又振作起来。
今天可是她节食的第十五天了!
虽然闻到厨房飘来的粉蒸肉香时,肚子不争气地“咕噜”叫了一声,但她还是骄傲地挺首了腰板。
“再忍忍,”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打气,“等瘦成杨柳腰,叶公子肯定多看我两眼!”
镜中的少女脸颊圆润,其实半点不见瘦。
但碧桃选择性忽略了这一点,美滋滋地掏出珍藏的画像,那上面歪歪扭扭的梨涡少年,正冲她“笑”呢。
江浸月坐在一旁的窗边,手中的书卷早己搁置多时。
她蹙眉望着窗外的树,心里乱作一团。
——她这是怎么了?
明明心里装着谢衍,却像个痴儿似的,整日只想着偷看沈砚舟。
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他舞剑时衣袂翻飞的角度,批阅公文时微蹙的眉峰,还有那日花园里,他指尖抚过花瓣的轻柔动作。
“难道...”她喃喃自语,“只因为他长得像谢衍?”
可这个念头立刻被她否决。
若真是如此,为何刚成婚时没有这般异常?
为何偏偏是那夜,看了他舞剑之后,这颗心就像脱了缰的野马,再不受控制?
她烦躁地扯了扯衣带,想起那晚的月光下,沈砚舟一招“白虹贯日”,剑气震落满树兰花。
他转身,汗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的模样,与记忆中的谢衍截然不同,谢衍的剑法潇洒肆意,而他,却带着一种内敛的锋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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