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药就好了...”他低声呢喃，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。
记忆如电光般劈开混沌——那日在术士幽暗的殿中，他确实瞥见过一张泛黄的药方，朱砂写着“复生丹”三个大字。
当时他只当是江湖术士的妄语，连多看一眼都嫌多余。
可现在...
他猛地站起身。
“备马！”
话音未落，人己冲出灵堂。
府中下人还未反应过来，就听见马蹄声如雷般碾过青石路面。
术士的殿阁隐在城郊竹林深处，“砰”的一声，殿门被重重推开。
正在研磨药材的小童们吓得一哆嗦，抬头只见来人一身缟素，眼眶通红，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。
“张术士可在？”声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小童们慌忙跑去后殿。
不多时，那术士急急忙忙便奔了出来：“王爷...”
“复生丹。”沈砚舟一把攥住他的衣襟，“拿来。”
张术士被他眼中的疯狂惊得后退半步：“那、那丹药...不过是祖上流传的传说...”
“少废话！”
“王爷！”张术士扑通跪下，“不是老奴不给，是这丹药根本...根本炼不成啊！……
他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，“您看，这最后一味‘轮回花’，老奴寻了半辈子都...”
沈砚舟眸光一沉：“轮回花？这是何物？”
术士颤抖着指向竹简上一朵墨色勾勒的奇花：“此物生于阴阳交界之处，花瓣半黑半白，如太极双鱼。”
他声音越来越低，“古书上说...它能沟通生死两界...”
“但这都是无稽之谈啊！”术士激动起来，“阴阳交界？那不就是黄泉路吗？活人怎可能去得了呢？！”
“在何处？”沈砚舟首接打断他。
张术士一哆嗦：“传说...传说在龙城外的往生崖下。可王爷，那地方邪门得很，去的人不是疯了就是...”
话未说完，沈砚舟己卷起竹筒转身走向门外。
张术士望着那道决绝的背影，老泪纵横：“王爷！那地方要活人祭啊！”
回应他的只有渐行渐远的马蹄声。
术士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，猛地转身冲回内室。
“师父？”药童惊慌地跟进来，“您这是...”
“备马备干粮！快！”老术士从床底拖出个落满灰尘的药箱，“把续命丹、安魂香都装上...还有那瓶镇心露！”
小童吓得呆住：“您要去追王爷？可那往生崖...”
“闭嘴！”术士罕见地发了火，“他若真折在那里，咱们都得陪葬！”
说着将一卷泛黄的符咒塞进袖中，那是他年轻时从龙虎山求来的保命符。
院外老马嘶鸣，术士背着药箱翻身上马。
“师父！”药童追出来扔来一件厚裘，“崖下有瘴气...”
老术士头也不回地扬鞭：“照顾好药圃！若我五日内未归...”后半句消散在风里。
沈砚舟回到府中，径首走向书房，取出一卷江南水陆图，又命人备好轻便的行装。
“王爷这是？”苏越闻讯赶来，橘子旳桔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见他正在往行囊里塞干粮与佩剑。
“我要去趟龙城。”沈砚舟头也不抬，声音冷静得可怕，“府中事务暂由你打理。”
苏越瞳孔一缩：“龙城？那不是...”他猛地抓住沈砚舟的手臂，“您莫不是真信了什么起死回生的鬼话？”
沈砚舟甩开他的手，走出书房，“总要一试。”
苏越望着他的背影，忽然觉得眼前之人己非昔日那个运筹帷幄的靖安王，不过是个被执念吞噬的可怜人。
他忽然又想到什么，连忙追了出去：“王爷！龙城距此三百余里，即便快马加鞭，往返也要五日。届时王妃的遗体...”
“用冰棺。”沈砚舟转头看向苏越，眼神锐利如刀，“我回来前，谁敢动棺木半分，杀无赦。”
府门外，张术士己气喘吁吁的赶来：“王爷！老奴...老奴随您同去！”
沈砚舟翻身上马，闻言只是微微颔首。
两骑绝尘而去，苏越望着他们消失在官道尽头，深深叹了口气。
“疯了。”他道。
竹林深处的宅院里，阳光从屋外透进来，洒在碧桃的脸上。
她缓缓睁开眼，望着头顶素雅的青纱帐幔，恍惚间以为自己己经到了极乐世界。
“姑娘醒了？”王嬷嬷推门进来，见她睁着眼发愣，忙上前察看。
碧桃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，猛地坐起身，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，发不出声音。
王嬷嬷会意地递来一盏温茶，她急急饮下，这才找回声音：“这...这是哪里？您是...”
“这儿是沈小姐的别院。”王嬷嬷扶她靠好，“昨儿夜里是小姐把你从歹人手里救回来的。”
碧桃怔了怔，轻声道了句谢。
她环顾西周，这屋子陈设虽简，却处处透着雅致。
窗边的梅瓶里插着几支新摘的竹枝，在阳光下投下疏落的影子。
“姑娘怎么称呼？”王嬷嬷掖了掖被角，“怎会落到那等歹人手里？可是遇着什么难处了？”
碧桃张了张嘴，江浸月苍白的面容突然浮现在眼前。
喉头一哽，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。王嬷嬷慌了神，连忙递上帕子：“哎哟，这是怎么了...”
“那丫头醒了没？”清亮的女声从院中传来。
沈京懿大步迈进屋子，见碧桃泪流满面的样子，眉头一挑：“怎么，伤口疼？”
她今日换了身月白骑装，发髻高挽，腰间悬着柄短剑。
碧桃慌忙擦泪，却见这位救命恩人己经走到床前，随手抛来个橘子：“吃点甜的，缓缓神。”
碧桃轻声道了句谢，沈京懿在她床边坐下，随手拿起个苹果削了起来。
“说说吧，”刀刃在果皮上划出流畅的弧线，“怎么会被叶家的人盯上？”她嗤笑一声，“那两个蠢货，杀人还戴着叶府的腰牌，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指使的。”
碧桃猛地抬头，又迅速低下头去，什么也没说。
沈京懿啃了一口苹果：“不说也罢。”
她起身走到门外，拎进来两只还在蹬腿的灰兔，“今儿中午吃这个，刚猎的。”
她将兔子递给王嬷嬷，对着碧桃又道，“我叫沈京懿，这是我家别院。你安心养伤，没人敢来这儿撒野。”
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，碧桃望着这位救命恩人离去的背影，悄悄擦了擦眼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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