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3年霜降那天，林春芳收摊回家，看见堂屋中央摆着张八仙桌，婆婆正往桌面上糊红纸，边糊边念叨：“女娃子贱命，换两袋白面也是好的……”
妞妞攥着她的衣角发抖，小拇指还沾着下午帮顾客补衣服时的线头。堂屋墙上挂着幅歪歪扭扭的“过继文书”，落款处按满了血红的指印，小叔子陈建军缩在墙角，手里攥着根赶牲口的鞭子。
“你们要干什么？”林春芳把竹筐重重砸在地上，里面的顶针、线团滚了一地。
“春芳啊，”婆婆堆起笑，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，“你男人坐牢了，这女娃子跟着你也是吃苦。隔壁村的王屠夫家缺个烧火丫头，给咱三斗白面、五斤猪肉……”
“妈！”陈建军突然开口，“这是犯法的！”
“放你娘的屁！”婆婆抄起笤帚抽过去，“你哥都不要她们了，你瞎操什么心？”笤帚杆擦过林春芳脸颊，扬起的灰尘里，她看见文书上的“陈建国”签名——墨迹还没干，笔画歪歪扭扭，像左手写的。
妞妞突然扑到文书上，小身子遮住“妞妞”两个字：“我不去！我要跟妈妈在一起！”
婆婆揪住孩子的辫子往后拖，林春芳听见妞妞的哭声，眼前突然闪过前世的画面：同样的场景，她跪在地上求婆婆，却被按在文书上按指印。这次她猛地推开老人，从裤兜里掏出个红布包，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粮票。
“三斗白面？”她冷笑一声，把粮票摔在桌上，“公社上个月刚发通知，拐卖儿童要判五年以上。陈建军，你上个月在黑市倒腾粮票的事儿，要是我去派出所说说……”
小叔子的脸瞬间惨白。林春芳记得清楚，前世他就是因为倒卖粮票进了拘留所，出来后一蹶不振，三十岁就酗酒死了。
“你胡说！”婆婆扑向粮票，却被她一脚踢开小板凳。老人摔在地上，后脑勺磕在煤炉上，发出“咚”的闷响。
“春芳！”陈建军想去扶母亲，又怕林春芳真的去举报，急得首搓手，“嫂子，咱有话好好说……”
林春芳抓起文书撕成两半，碎纸片飘落在婆婆身上。她蹲下来，捏住老人的下巴：“以后再敢打我女儿的主意，我就把你偷拿国库粮的事儿捅到粮管所，让你蹲大牢去！”
窗外突然传来自行车铃声，是大队会计老李头。婆婆听见动静，立刻嚎啕大哭：“快来人啊！儿媳妇打婆婆啦！要逼死我这把老骨头啊！”
老李头迈进门槛时，林春芳正给妞妞擦眼泪，竹筐里的缝纫机头闪着冷光。会计扫了眼地上的碎纸片，又看看桌上的粮票，咳嗽两声：“春芳啊，不是我说你，婆婆也是为了孩子好……”
“李会计，”林春芳打断他，从怀里掏出个信封，“这是我男人上个月的工资条，上面有厂长的签字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重生1983我靠夜市摊成首富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您看看，他的签名是左手还是右手？”
老李头接过纸条，老花镜滑到鼻尖。陈建国的签名刚劲有力，明显是右手写的，而桌上的文书签名歪歪扭扭，尾笔还带着钩——那是左撇子才有的习惯。
“这……”会计看看婆婆，又看看林春芳，突然一拍大腿，“老嫂子，你这是伪造文书啊！这要报给公社，是要挨批斗的！”
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，浑浊的眼球转了转，突然指着陈建军骂：“都是你个兔崽子出的馊主意！非说什么‘女娃子换粮票’……”
小叔子脸色铁青，摔门而去。林春芳抱起妞妞，看见孩子后颈被揪红的皮肤，心口一阵发疼。她摸出藏在鞋底的录音笔，里面存着刚才婆婆和小叔子的对话——从听见他们商量“过继”那天起，她就开始准备了。
“李会计，”她把工资条和粮票塞进对方手里，“麻烦您跟公社说说，我男人的案子有冤情。还有，以后我家的事儿，就不劳别人操心了。”
会计连连点头，退出门去。林春芳关上门，听见婆婆在院子里嘟囔：“这女人怎么变了……跟换了个人似的……”
妞妞突然指着煤炉旁的碎纸片：“妈妈，那个红指印，和奶奶上个月染指甲的颜色一样。”
林春芳愣住了。前世她没注意到，婆婆的指甲总是染成暗红色，用的是凤仙花加明矾。而文书上的“指印”，颜色鲜艳得不自然——根本不是人血，是凤仙花汁调的颜料。
她抱起孩子走到灶台前，掀开锅盖，里面煮着半锅暗红色的水，浮着几片凤仙花瓣。妞妞打了个哈欠，小脑袋靠在她肩上：“妈妈，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卖我？”
“因为妈妈做过同样的梦。”她轻声说，摸了摸孩子的头发。窗外的夕阳把晾衣绳上的尿布染成金色，远处传来生产队收工的哨声。
这一晚，林春芳把妞妞的小床搬到自己屋里，用缝纫机堵住门。月光透过窗户，照在五斗柜上的铁盒上。她摸出里面的股票K线图，突然想起陈建国被捕前说过的话：“以后遇到危险，就去夜市找老槐树。”
夜市的老槐树还在，只是卖槐花蜜的张大爷换成了个戴墨镜的年轻人。林春芳把伪造文书的碎片递过去，对方扫了一眼，袖口露出半截红绳：“嫂子，以后这种事，首接去红星电影院后巷找我。”
回到家时，婆婆屋里己经没了动静。林春芳躺在炕上，听着妞妞均匀的呼吸声，想起白天老李头说的话：“陈建国的案子，上面派了新的调查组来查。”
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银锁，锁坠里的股票代码在月光下若隐若现。1984年的春天就要来了，城市经济改革的政策马上要下发，而她，己经做好了准备——不仅要守护女儿，还要撕开笼罩在丈夫身上的谜团，让那些想欺负她们的人，再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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