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敦的雨丝像细铁丝，扎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上。林晚秋蜷在沙发里，第三次读张劲松的忏悔书，纸页边缘因反复翻阅泛起毛球。台灯暖光下，钢笔字被泪水晕染成蓝色的云，尤其“新月”二字，像枚生锈的钉子，钉在“伪造死亡证明”的句子里。
“爸爸总说月亮会吃掉星星，”豆豆突然指着窗外，雨点在玻璃上划出泪痕，“但姐姐的窗户里有星星在哭。”
林晚秋抬头，看见对面公寓楼五层的窗口，米色风衣的身影正剧烈晃动，窗帘被风掀起一角，露出墙上的画——正是豆豆在机场画的《月亮邮差》。她抓起张劲松的婚戒复制品（根据老王提供的设计图定制），冲进雨幕时，听见身后传来豆豆赤脚踩在地砖上的啪嗒声。
“妈妈，伞！”孩子举着印有埃及蝴蝶的雨伞追上，伞骨在风中摇晃，映出苏月的胎记形状。
公寓楼下的梧桐树下，苏月浑身湿透，怀里紧抱一个铁皮盒，雨水顺着诊断书边缘滴落，“张允”的名字被泡得模糊。林晚秋看清照片上男孩的眼睛——左眼角有颗泪痣，和豆豆三岁时的照片如出一辙。
“他和豆豆一样，会用蜡笔戳自己的手心。”苏月的牙齿在发抖，“医生说再不干预，他会忘记怎么吞咽。”
林晚秋摸出随身带着的压力球——那是豆豆曾经用来缓解焦虑的玩具，塞进苏月手里：“我需要知道车祸那天的全部细节，包括你听到的每句话。”
女孩闭上眼，铁皮盒滑落露出内里的小熊钥匙扣，爪子上缝着“CY”字母：“爸爸让我躲进后备箱，说陈默在饮料里下了药。我听见车门开了又关，然后是你的声音：‘新月，抓住我的手！’”
雷声滚过泰晤士河，豆豆突然把伞倾向苏月，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：“妈妈喊‘小心车’的时候，星星碎了一地。”
林晚秋想起监控截图里的画面：自己扑向人行道上的小女孩，卡车灯光在瞳孔里爆裂成光斑。苏月继续道：“爸爸把我拽上另一辆车，他的袖口沾着你的血，说你被送到了‘很远的地方’，还让我对着小熊发誓，永远不说出自己的名字。”
铁皮盒里掉出个塑料袋，装着带血的蝴蝶发卡和半枚月牙吊坠——正是2013年车祸现场的遗物。林晚秋摸出自己的吊坠，两个碎片拼合时，内侧突然显现出细小的英文：“To my star, from moon.”
“是爸爸刻的。”苏月发抖的手指抚过字母，“他说等我十八岁，就告诉我星星的故事。”
大本钟的钟声穿透雨雾，敲碎午夜的寂静。林晚秋脱下风衣披在女孩肩头，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——和当年ICU里的气味一模一样。
作者“静澜先生的故事”推荐阅读《重生2003我的逆袭人生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“我可以安排张允明天入院，”她按住苏月冰凉的手背，“但张承必须亲自来，当着所有孩子的面承认当年的事。”
“他不会来的。”苏月苦笑，“他连儿子的名字都不肯承认，说自闭症是‘家族耻辱’。”
“他会来的。”林晚秋摸出手机，调出张承在股东大会上的发言视频，背景里赫然挂着豆豆的《月亮邮差》复制品，“因为这幅画，张允是他唯一的软肋。”
雨势渐小，豆豆突然指着街角的黑色轿车：“妈妈，车上的阿姨戴着蝴蝶发卡！”
车窗摇下寸许，露出半张戴着墨镜的脸，鬓角的蝴蝶发卡闪着珍珠光泽。林晚秋想起老王的短信：“张承的随行人员中，有个叫周雨的秘书，2013年曾是张劲松的司机。”
“那是……”苏月的瞳孔收缩，“爸爸以前的秘书，总说我是‘拖油瓶’。”
轿车突然加速，溅起的水花冲散地上的吊坠碎片。林晚秋捡起半枚月牙，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“ZY”——周雨的拼音缩写。
“明天上午十点，”她给老王发消息，“安排张承参观康复中心，重点展示星星班的艺术治疗课。”
豆豆扯了扯她的衣角，举起从苏月兜里掉出的钥匙扣：“妈妈，小熊的肚子里有东西。”
拆开缝线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，是张劲松的字迹：“如果新月看到这个，告诉她，星星永远在月亮心里。”
苏月猛地捂住嘴，哭声混着雨声碎在风里。林晚秋看着她无名指的戒指，突然明白为什么熔金时会留下月相纹路——那是张劲松在监狱里，对着窗外的月亮一点点刻出来的。
手机震动，老王发来张承的航班信息，抵达时间显示“00:45”，备注栏写着：“携带医疗箱，疑似患儿随行。”
“他来了。”苏月抬头，远处的车灯刺破雨幕，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公寓门口。
林晚秋握紧豆豆的手，看着张承下车时小心翼翼的姿态——他怀里抱着个穿星星睡袋的男孩，正把脸埋在父亲颈间。那睡袋的图案，和豆豆当年在出租屋画的第一幅月亮一样。
“妈妈，”豆豆轻声说，“那个小弟弟的手里，也有一颗星星。”
雨停了，梧桐叶上的水珠滴落，在地面映出碎掉的月亮。林晚秋看着苏月走向轿车，米色风衣与黑色身影交汇时，突然想起张劲松忏悔书的最后一句：“或许星星和月亮本就不该分开，就像受伤的孩子，不该独自舔舐伤口。”
她摸出吊坠，对着路灯转动，月牙形的光影投在豆豆脸上，像一枚温柔的吻。远处的伦敦眼开始亮灯，每个座舱都装着新月形的灯带，缓缓升向缀满星星的夜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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