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5年5月1日，北京自闭症康复中心的玻璃幕墙外，挂着“星星的眼睛”主题画展海报。豆豆的《月亮船》被放大成三层楼高，画中的小熊戴着宇航服，正用星星修补月牙的缺口——那是他昨晚在梦中看见的场景。
“林女士，媒体己经到了。”志愿者小陈递来参展证，声音里带着兴奋，“好多记者说，豆豆是中国的毕加索。”
林晚秋摸着孩子的头发，感受他指尖因紧张而轻微的颤抖。豆豆穿着印有月亮图案的卫衣，脖子上挂着她亲手做的星星吊坠，却始终盯着展厅角落的蝴蝶兰——那是张劲松派人送来的花篮，花泥里藏着枚微型录音笔。
画展正式开始时，阳光透过天窗洒在画布上。豆豆坐在画架前，面前摆着特制的粗杆蜡笔——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作画。林晚秋站在三米外，看着儿子咬着下唇的模样，想起昨夜他在日记本上写的：“妈妈，星星说今天会有彩虹。”
“请问这幅《星际邮差》的创作灵感来自哪里？”财经周刊的记者举起话筒。
豆豆没有抬头，蜡笔在画布上落下第一笔——不是星星，而是道扭曲的黑线。林晚秋的心猛地一沉，那是他焦虑时的习惯性笔触，和2003年被陈默吼骂时画的一模一样。
“我看这孩子根本不会画画。”突然响起的男声带着冷笑。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推开人群，腋下夹着《艺术评论》杂志，正是圈内出了名的“毒舌评论家”王岳。
“王教授，您这是什么意思？”林晚秋挡在画架前，挡住王岳伸向画布的手。
“很简单，”王岳翻开杂志，封面是豆豆的《月亮船》，“这幅画的笔触成熟度远超自闭症儿童水平，倒像是出自美院学生之手。”他转向镜头，油光发亮的额头反射着闪光灯，“我怀疑，这是某些机构为了博眼球制造的骗局。”
展厅里响起哗然。李芳不知何时出现，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王岳身边，涂着水晶甲的手指敲了敲展牌：“大家别忘了，林晚秋的前夫是地产大亨，买通媒体包装儿子易如反掌。”
豆豆的蜡笔突然折断，碎屑溅在画布上。林晚秋看着孩子通红的眼眶，想起他第一次画出完整月亮时，眼里亮起来的光。她深吸一口气，从志愿者手中接过首播设备：“既然王教授质疑，不如我们现场首播，让豆豆完成一幅新作。”
“妈妈，我可以吗？”豆豆的声音像片薄纸。
“当然可以，”她蹲下来，握住孩子的手，“你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？画画就像和星星聊天，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好。”
首播画面切到抖音时，在线人数瞬间突破十万。豆豆重新拿起蜡笔，这次选了蓝色——那是他最喜欢的月光色。画布上先是出现歪扭的月牙，接着是星星，然后是个抱着小熊的小人。林晚秋认出那是2003年出租屋的场景，豆豆发烧时画的第一幅画。
“注意看，他的笔触开始稳定了。”美术学院的王教授突然站出来，“这种从混乱到有序的线条变化，正是自闭症儿童典型的自我疗愈过程。”
王岳的脸色铁青：“就算如此，也不能证明……”
“王教授，您袖口的颜料怎么和豆豆的蓝色蜡笔一样？”林晚秋突然指着王岳的西装。男人猛地缩回手，袖口果然沾着蓝色碎屑——那是他刚才故意蹭上的，想伪造“代笔”证据。
首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：
“原来专家是来抹黑的！”
“豆豆加油，你是最棒的星星！”
“林女士报警吧，这种人该抓起来！”
豆豆突然放下蜡笔，在画作右下角画了只蝴蝶，翅膀的纹路与张劲松送来的标本分毫不差。林晚秋的手机在此时震动，收到老王的消息：“蝴蝶翅膀是打开星星网络的钥匙。”
画展结束时，豆豆的新作《会飞的月亮》被匿名藏家以50万高价拍走。林晚秋看着银行到账通知，想起前世在天桥上卖画的自己，那时她连豆豆的康复治疗费都凑不齐。
“妈妈，那个买画的叔叔有星星印记。”豆豆拽着她的衣角，指向人群中穿黑色风衣的男人。那人戴着墨镜，后颈露出月牙形纹身——和老王的一模一样。
男人转身时，风衣下摆扬起，露出内侧的蝴蝶刺绣。林晚秋想起U盘里的监控截图，2013年车祸现场的黑衣人也有相同的刺绣。她追出去，却发现男人消失在街角的书店里，柜台上放着本《时间简史》，书签是枚蝴蝶标本。
深夜的办公室里，林晚秋回放画展的首播录像。豆豆画蝴蝶的片段突然自动循环，她这才发现，蝴蝶翅膀上的纹路组成了串数字：20080808。那是奥运开幕式的日期，也是她前世的忌日。
“妈妈，”豆豆抱着小熊走进来，“星星说，明天会有彩虹。”
她摸着孩子的头，注意到小熊的肚子鼓鼓的。拆开缝线，掉出个微型硬盘，上面贴着标签：“星星计划实验数据——001号标本”。
电脑屏幕亮起时，出现的不是数据，而是段监控录像。画面里，年轻的张劲松抱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，站在通州地块前：“新月，爸爸会在这里给你建座星星城堡，让所有害怕黑夜的孩子都能看见月亮。”
林晚秋猛地捂住嘴，小女孩转过脸，后颈的蝴蝶胎记清晰可见——和星野月的位置完全相同。录像的时间显示为2003年5月20日，正是她前世流产的同一天。
窗外突然下起太阳雨，豆豆指着彩虹的方向：“妈妈，彩虹的尽头有蝴蝶在飞。”
她望向窗外，七彩光晕中，只蝴蝶停在康复中心的标牌上，翅膀上的荧光蓝纹路组成了“星月基金”的雏形。林晚秋摸出兜里的蝴蝶袖扣，金属表面映出自己的脸，与录像中的女人重合——她们都戴着相同的月牙吊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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