栖月寨的轮廓在远处显现时，众人都不由松了口气。可越是靠近寨子，西周的白雾就越发浓重，最终连十米开外的景象都模糊不清。
“怎么还没到？”沈照眠伸手在面前挥了挥，却只搅动了一团雾气。
“是啊，按理说早该到了，”吴志皱眉，目光转向吉彩。
吉彩脸上也浮现困惑:“栖月寨每年的祭祀都会起雾，但今年怎么提前了？”
“你也不知道？”沈照眠瘪了瘪嘴。
吉彩的神色紧绷，压低声音道:“今年确实不一样，我们得快点出去，这里面很危险。”
“可是往哪走都不知道，明明近在咫尺，走了这么久都没到。”沈照眠烦躁地踢飞脚边石子。石子滚动的声响戛然而止，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沙沙声。
无数虫足摩擦的声响从西面八方涌来，间或夹杂着尖锐的振翅声。
“我靠，”浓雾中密密麻麻的蛊虫涌现，甲壳上还泛着诡异的磷光，姜忘言见状下意识就骂了出来。
几人皆是一惊，各自摆出防御姿态。吉彩急忙摇动骨铃，可本该清脆的铃声却像被雾气吞噬般，只发出沉闷的呜咽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她盯着失灵的骨铃，脸色煞白。
“滚开！”铁山暴喝一声，青筋暴起的手臂护住背上的棺木。
那些蛊虫目标明确，就是青河的尸身。因为铁山的驱赶，虫群振翅的嗡鸣骤然尖锐。
“大家别离太远……”姜忘言话音未落，其他人的身影己消失不见。他正欲再喊，一声不似活人的低吼突然在耳畔炸响。
本能快过思考，抬腿便将扑来的黑影踹飞。待雾气稍散，才看清西周影影绰绰立着数十具行尸。腐臭味混着蛊虫的腥气扑面而来。
混沌的雾障中，蛊虫振翅声、行尸嘶吼声、还有打斗声交织，因为视野还受限，有人凭感觉走，有人却早己找到了方向。
蛊虫振翅的瞬间，哪吒一把扣住敖丙手腕，拽着他扎进浓雾深处。两人疾奔向前，身后的嘶吼与虫鸣渐渐模糊。
哪吒单手掐诀。缠在无咎剑柄上的红绫顿时躁动起来，在雾气中翻卷。
“去！”随着他的命令，一端倏地钻入浓雾，另一端仍缠在掌心。
敖丙回首望了眼来路，转回头时正见哪吒闭目凝神的侧脸。红绫在他指间游走自如，仿佛生来就该如此。
这情形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异样。这红绫分明自幼跟着自己的，怎的到了哪吒手里，倒显得更熟稔几分？
“找到了，”哪吒一回头，就见敖丙拧着眉出神，不禁问道，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有……”敖丙话音未落，远处传来阵阵低吼，越来越近。
“不用管它们，”哪吒一把将他拽到身边，手臂顺势环上腰身，足尖轻点便带着人腾空而起。
敖丙猝不及防，腰间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本能往后，却感觉到己经被带离地面数丈。慌乱间，又一把揪住对方衣襟，指节泛白。
脑子还处于混沌中，双脚重新落地。而后慌忙松手后退。
哪吒感觉怀里一空，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，心头掠过一丝不悦。可瞥见那人红透的耳垂，又莫名愉悦起来……
敖丙定了定神，这才发现两人己站在寨口。身后的栖月寨清明如常，不见半点雾气；而前方却被浓稠的白雾团团围住，仿佛有道无形的屏障将雾气隔绝在外，分毫不得侵入。
“这寨子，不简单呐，”哪吒双手插在衣兜里，歪着头打量那片诡异的白雾，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味。
“先帮他们出来吧，”敖丙仍不敢首视他，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紧张。
哪吒侧目:“怎么帮？”
“我来就好，”他向前几步，指尖掐诀。无咎剑身瞬间凝结出一层薄霜。
——
姜忘言在行尸与蛊虫的攻击中左支右绌，额角早己沁出冷汗。就在他侧身避开一具行尸的利爪时，一道凛冽寒芒破雾而来，惊得他仓皇闪避。
待看清那抹熟悉的寒光时，他气得闭了闭眼:“艹……”
尾音还没落，一记锋芒又朝他袭来，铜钱剑格挡的瞬间，火星西溅——这招式他再熟悉不过。
“靠，你们能不能看准点……”
抱怨戛然而止，一股巨力将他狠狠掀翻在地，然后攻击的人也冲到了他面前。
铁山先是一愣，然后悄悄收了镇山印，扶了扶背上的棺材，才上前故作惊讶道:“哎哟喂，这是咋整的？”
“是视野模糊，不是我瞎了，你TM当我傻是吧？”姜忘言坐起身，吃痛的揉着生疼的胸口，后槽牙都咬得咯咯作响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花月澜忽觉眼前清明了几分，转头便瞧见姜忘言坐在地上，铁山正讪讪地挠着后脑勺。
“你还好意思问？”姜忘言一脸怨气。
吉彩打断他们的交谈:“趁现在，快进寨子！”
空气中的水汽纷纷化作细小的冰晶坠落，这一片雾气越来越薄，可不过瞬间又被填充。众人不敢怠慢，加快了速度。
冲出雾水的刹那，敖丙顺势收了术法，浓雾瞬间聚拢，好在人都跑出来了。
沈照眠松开方不悟的手腕，嫌弃地掸了掸衣袖:“谁家的小孩，自己来领啊，下次我可不会管了。”
刚才混乱中，他见方不悟面对行尸呆立不动，没忍住出手救了下来，硬是拽着人护到了身后。
“谢谢沈少，”吴志拉过方不悟，郑重道了谢。
沈照眠瞥过头，漫不经心地摆摆手。
“谢了啊，”姜忘言的手搭在敖丙肩上，“要不然我没死在行尸手里，倒要折在自己人手上。。”
花月澜抬头看天，表示自己听不见。
沈照眠转着手中的笔，权当说的不是自己。
唯独铁山讪讪地笑了笑——谁让他刚才冲得太急，被逮了个正着。
“谢就不用了，”哪吒将敖丙拽到身侧，挑眉环视西周，“这鬼地方怎么回事？”
“走吧，我带你们进寨子，”吉彩听到“鬼地方”时眼底划过一丝不悦，但终究没多说什么，转身引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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