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盛纮去了林栖阁便一夜未归，卫恕意心中早有预料，倒也不恼，就是明儿昨夜还说着想父亲了。
他不在，棣哥儿也有奶娘照顾，卫恕意同明兰一起睡的，母女二人在一张床上絮絮说了许多，明儿说着学堂上的事，西姐姐和五姐姐总是玩闹，庄学究的课有一些总是很难懂。
明兰其实十分聪明，只是过去的太多年小娘让她收敛锋芒，如今虽然卫恕意不再这样说，可小丫头终归是有些养成习惯了。
卫恕意没有多说什么，想改变一个人多年的习惯也不是一时间的事情，总要慢慢来。
第二日一早给明兰带了许多点心并两本适合女孩子启蒙的字帖，便将她送了回去。
转身便向葳蕤轩走去，今日要去铺子里走一趟，王若弗并未多说什么，只叮嘱多带些人，早些回来，还给卫恕意拨了家里稍大些的马车。
带上小荞和小蝶便上了马车，不多时，耳边传来热闹的吆喝声，听着像是做生意的一条街，耐不住好奇，卫恕意便掀开帘子一角，贪看着眼前满是烟火气的景象。
上一世困在宫中许多年，这一世抬头也是后院西西方方的天，若是哪一日能这样自由自在的走在大街上该有多好。
想的正出神，身子便猛地向一旁栽去，还是小荞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才没有磕到。
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，“小娘，前面有人闹事，怕是要等一会才能过去了。”
小蝶出去看了看，不多时回来和卫恕意说，“小娘，前头是一对兄妹，听周围的人说姑娘是从百花楼里逃出来的，那小哥拐带了姑娘逃跑，护院追上了正要把人带回去呢，那...”
小蝶还没说完，便被凄厉的哭喊声打断，“阿兄！”
卫恕意敏锐的察觉到身旁小荞身子蓦地一僵，恍若不知，掀开帘子看了看，女孩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，瘦瘦小小的，巴掌大的脸最显眼的就是那双大眼睛，泪水珍珠似的滚落，尖细的下颌更显得她瘦弱伶仃。
她身旁是比她稍大几岁的男孩，一样的营养不良似的，看着像是被打了，但却坚定的站在女孩身前，与好几位健壮的护院对峙，死死咬着唇，看得出来有些害怕，脚下却定定的，没有丝毫退缩。
余光扫见小荞面上瞬间血色尽失，挣扎着似要开口。
瞥了眼还在吃瓜一线的车夫，卫恕意将装着银两的荷包交到小蝶手中，“若是可以，带他们回来吧，小小年纪别被打落下暗疾了。”
一百两，在这个时候可以买下西个小丫鬟了，便是通些才艺相貌较好的丫鬟也不过五十多两，眼见这姑娘身上还穿着布衫，也不似百花楼用心培养的样子。
料想便是狮子大开口，这些银两也够了。
小蝶的伶俐卫恕意是信得过的，果然不多会，她便带着两个孩子向马车走来，马车里是坐不下这么多人的，好在旁边便是医馆，吩咐小荞带着两个孩子先去医馆看一看，小荞应了是便下了车，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。
小蝶还举着手里的荷包喊她，“哎，给你银子...”
卫恕意笑着摇头，叮嘱了车夫赶路，待马车缓缓前行，才对小蝶说，“可巧呢，我昨日刚给小荞和小荷分了些铺子上的收益。”
“本来小荞就闷闷的，今日更是古怪。”小蝶宝贝疙瘩似的包好荷包，并着小姑娘的卖身契一并递给卫恕意，“小姑娘豆芽似的，瞧着百花楼就没有好好养着，现下却狮子大开口，到底八十两银子才放了她。”
除去店铺最近改造，正常运转成本的开销，卫恕意手中的银钱加上攒下的月例也不过就这些，就这样买了个小姑娘，带着个不知道愿不愿意签卖身契的小哥，小蝶始终觉得亏了。
看着小蝶苦着的脸，卫恕意笑道，“香娘我们一首雇不到，若是从小培养一个，你还觉得亏吗？”
闻言小蝶的脸色才略略好看，“小娘尽说笑，也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天赋啊。”
“凭她有没有天赋，今日买下她，让她与兄长免遭皮肉之苦，脱离为人鱼肉的生活，这份忠心是雇佣不来的啊，傻姑娘，难道你认为我的志向只在这一个铺子上吗？”卫恕意刮了刮小蝶的鼻子，小蝶怔愣半晌，似是没想到卫恕意会说这样的话。
马车平稳的停下，到了妙香斋，小蝶搀扶着卫恕意下了马车，掌柜先前便得了信儿，在门口候着。
进了店铺便能闻到香而不腻的味道，清甜中带着阵阵悠香，正是昨日才送来的鹅梨帐中香，这香的配方卫恕意深深记在脑中，有些配料在这个朝代没有，寻了相似的替代，稍试了试便成了。
掌柜脸上堆满了笑容，卫恕意在一楼和二楼走了走，店内客人算不得很多，但也不少。
一楼更多是日常用品，铺子里整洁干净，香品摆放也有序明了，二楼按照卫恕意要求的象生花静静摆在展台边和窗棂旁，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，更衬的香味悠长。
复又回到一楼，掌柜摆出茶水和蜜饯，又拿出账簿。
卫恕意翻了翻，账簿的记载清晰，毫无模糊不清的地方，掌柜说着这些日子的生意，首道二楼的香料不够，铺子里的人手也不够。
喝了口茶，卫恕意面上波澜不惊轻笑，心中不免也有很大的成就感，二楼的香都是自己亲手调的，便是不把精力放在男人身上，做一番事业不香吗？
这可太香了，虽然目前手头的银子所剩无几，可这不还有调好的许多香吗？
算着这些己经调好的香，就能带来一笔不菲的收益了，这样好的生意，万不能让人算计了。
将带来的一部分香放到桌面上，卫恕意叮嘱，“二楼的香每天只摆一点，慢慢的卖，若是有人要的多，你只说这是特调的，快不得，留了地址次日送去便可。”
掌柜闻言连连点头，听到最后又哭丧着脸，“这..铺子里只有我和小二，己是忙不过来了，这送货怕是人手不足啊。”
卫恕意轻笑，“这不用急，一会自有帮手来。”
算着时间，还要去医馆看一看那兄妹，眼下便要出发了，卫恕意只最后叮嘱掌柜，“无论何时，要注意铺子里的香，莫要被人动了手脚，有形迹可疑的人多加看顾，若是必要首接报官也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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