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宫局的更漏刚敲过三更，苏璃月的脚步在廊下顿住。
方才推门时那声极轻的响动又浮现在耳边——像是鞋底蹭过青石板的摩擦声，比夜露打在芭蕉叶上还轻三分。
她垂眸盯着门扉缝隙里漏出的昏黄烛火，指节在腰间玉牌上扣出青白的印子。
原主被陷害的记忆突然闪回：也是这样的深夜，原主房里的密信不翼而飞，次日便被安上"私通北戎"的罪名。
苏璃月喉间泛起冷意，迅速抬手将烛火吹灭。
黑暗里，她摸到床沿躺下，锦被裹住肩背时故意弄出些响动，像是被惊醒的模样。
窗外树影摇晃，虫鸣忽远忽近，她屏住呼吸，听见门闩被指甲挑开的"咔嗒"声。
有人进来了。
鞋底碾过青砖的声音很慢，像是怕踩碎月光。
苏璃月数着心跳，第三下时，那道影子停在床前。
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沉水香——不是尚宫局常用的茉莉香，倒像是暗卫惯用的避味香粉。
机会来了。
她突然翻身坐起，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，右手"啪"地擦亮火折子，油灯芯"滋"地窜起火苗。
橙黄光影里，来者的面容清晰起来：月白襦裙，鬓边斜插一支银步摇，正是日间在御花园见过的暗卫云烟。
"苏大人误会了。"云烟被制住的手腕纹丝未动，声线却稳得像是早料到会被发现，"我是奉命而来。"
苏璃月的指腹碾过云烟腕间的薄茧——暗卫特有的，常年握短刃磨出的茧子。
她松了手，退后两步倚在妆台前，铜镜里映出两人紧绷的影子："奉谁的命？
景元帝？"
云烟低头整理被揉皱的衣袖，银步摇在鬓边轻颤："上月十五，陛下在御书房说，苏尚宫行事太急。
盐铁改制动了太多人的蛋糕，他怕您......"她顿了顿，抬眼时眼尾泛红，"怕您被暗箭伤着。"
苏璃月盯着她泛红的眼尾。
暗卫训练有素，连哭都该是假的。
她漫不经心拨弄妆匣里的螺子黛："所以派你盯着我？
昨日尚宫局外打听我旧事的老嬷嬷，也是你安排的？"
云烟的手指突然攥紧裙角，青缎子被绞出褶皱："那老嬷嬷是镇北王府的人。
我跟踪她到西市，见她进了'福来客栈'——"她突然住口，喉结动了动，"是属下失职，没拦住她。"
苏璃月心里"咯噔"一声。
镇北王府，盐引，查她江南旧事......这些线头在脑内连成网。
作者“红山朝阳”推荐阅读《璃月权策：女相倾君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她故意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："那你可知，我房里檀木盒的落叶被偷了？"
云烟的瞳孔猛地收缩，这是听到关键信息的本能反应："什么落叶？"
"一片写着北戎密语的落叶。"苏璃月盯着她的眼睛，"前日在御花园，我从银杏树上拾的。"
云烟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——那里别着暗卫的短刃。
苏璃月嘴角勾起半分笑："你若真想查，该去问夜影。
毕竟他昨日刚跟我说，有人在查我的来历。"
云烟的脸色瞬间发白。
"坐吧。"苏璃月指了指绣墩，自己却没坐，反而绕到云烟身后，"你说陛下派你来监视，可暗卫首领是夜影。
你越过他首接听命，不怕夜影动怒？"
"夜影大人去了镇北王府。"云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他走前说，苏尚宫太聪明，聪明到让人不安。"
苏璃月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早知道帝王心术里没有绝对的信任，可当这怀疑从暗卫口中说出来，还是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。
她转身看向窗外，月光把竹影投在窗纸上，像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。
"你走吧。"她突然说。
云烟猛地抬头："大人？"
"去告诉夜影，明日子时三刻，我在镇北王府佛堂等他。"苏璃月扯过披风披上，指尖扫过腰间玉牌，"顺便告诉他——"她压低声音，"那片落叶，我抄了三份。"
云烟起身时，绣鞋在青砖上蹭出声响。
她走到门口又回头："苏大人，您就不怕我......"
"怕。"苏璃月笑了，"但我更怕有人借着陛下的名义，行自己的事。"
门"吱呀"一声合上，余音在空屋里荡了两荡。
苏璃月盯着案头空了的檀木盒，突然抓起茶盏灌了口冷茶。
茶水冰得她舌尖发颤，却让脑子更清醒了：镇北王府要查她的来历，暗卫内部有分歧，景元帝的信任出现裂缝......
窗外忽然传来"咔"的一声，像是竹枝被压断的轻响。
苏璃月的动作顿住，目光扫过窗棂——那里挂着她前日系的铜铃，此刻正微微晃动，却没发出声音。
有人在窗外。
她放下茶盏，指尖扣住窗棂。
夜风掀起半幅窗纱，月光漏进来，照见窗台下一片被踩乱的青苔。
寒意顺着后颈爬上来，她想起原主记忆里那碗带毒的参汤，想起夜影说的"树大招风"。
这一次，她不会再输。
苏璃月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推开窗户。
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JL2A/)
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。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：http://www.220book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