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璃月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方才熄灭灯烛时,她故意让烛泪在案几上凝出歪斜的痕迹——这是她新设的机关,若有人翻动案上文书,烛泪的形状便会改变。
此刻黑暗中,她蜷在床角,耳力被夜风吹得格外敏锐,连自己颈后那道旧疤因紧张而发烫的触感都清晰可辨。
门轴发出极轻的"吱呀"声,像一片羽毛擦过耳膜。
她屏住呼吸,能听见自己血液在太阳穴里跳动的声响。
黑影贴着门扉滑进来,靴底碾过青砖的细响比方才更清晰——是双软底皂靴,走路时足尖先着地,这是暗卫惯常的步幅。
黑影在床前站定,苏璃月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沉水香。
她突然暴起,左手扣住对方手腕脉门,右手将藏在枕下的短刀抵住其咽喉。
油灯"啪"地被她拍亮,暖黄的光映出对方轮廓:眉骨高挺,眼尾微挑,正是夜影。
"苏大人好身手。"夜影任她扣着腕子,声线平稳得像无风的湖面,"属下奉命而来。"
苏璃月的短刀又压进半分,刀锋在夜影喉结处压出一道红痕:"景元帝的命?"
"是。"夜影垂眸看她紧扣自己的手,"陛下说苏尚宫最近总在查盐税卷宗,又让暗卫盯着张延之的旧部。
他...不放心。"
苏璃月的指节微微发颤。
景元帝的不信任她早有预料,可从夜影嘴里说出来,总像被人当胸戳了根刺。
她松开手,退后半步坐回床沿,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:"所以他派你监视我?"
"监视"二字像块烧红的炭,夜影的睫毛颤了颤。
他伸手解下腰间的暗卫腰牌,放在桌上:"属下是来...合作的。"
苏璃月抬眼,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底。
这双眼睛她见过太多次,在御书房外守夜时,在楚州商路遇袭时,永远冷静得像块寒玉。
此刻却浮着层极淡的焦虑:"三日前,陛下问我'苏尚宫的棋局,是为朕,还是为她自己'。"他喉结滚动,"属下说,苏大人的棋,从落子起就写着'大景'二字。"
"所以?"苏璃月指尖着短刀的吞口纹,"你冒死来示好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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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璃月盯着他低垂的后脑勺,突然笑了:"夜影,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?"她起身走到案前,拨亮灯芯,烛泪歪斜的痕迹在光下清晰可见——方才那声"局才刚开始"的低语,分明是有人在试探她的警觉性,"我讨厌别人把真心裹在算计里。"
夜影抬头时,眼底有光闪过:"苏大人要属下如何证明?"
"说张延之。"苏璃月突然转身,"他在楚州私设盐栈,用北戎商队的货船运私盐,这些你暗卫司早该查到。
为什么拖到现在?"
夜影的瞳孔微微收缩,这是他唯一的破绽。
苏璃月立刻补刀:"因为有人压着卷宗?"
更漏"滴答"一声,夜影突然从怀中取出个油皮纸包,推到她面前:"楚州盐栈的账本,每笔交易都盖着'永盛'的暗印——永盛商行的东家,是太后的表侄。"
苏璃月的手指在账本封皮上顿住。
太后与景元帝的暗战她早有察觉,可张延之竟成了两宫博弈的棋子?
她抬眼时,夜影己经起身:"属下该走了。"
"等等。"苏璃月叫住他,从袖中摸出块羊脂玉牌——与景元帝腰间那块同料,"把这个给陛下。"她指腹着玉牌上的"昭"字,"告诉他,苏尚宫的棋,从来只有一个棋盘。"
夜影接过玉牌时,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。
他垂眸应了声"是",转身时带起一阵风,吹得案上的槐树叶打着旋儿落在账本上。
房门重新闭合的瞬间,苏璃月的笑意彻底敛去。
她翻开标着"永盛"的账本,第二页夹着张字条,墨迹未干:"苏尚宫若想救张延之的妻儿,明晚亥时,城西破庙。"
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,瓦片发出极轻的碎裂声。
苏璃月猛地抬头,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摇晃的树影——方才还在案头的槐树叶,此刻正静静躺在窗台上,叶尖凝着一滴未干的水痕,像极了...血珠。
她伸手推开窗,夜风吹得鬓角碎发乱飞。
远处更夫敲过三更,梆子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马嘶,像一根细针,轻轻扎进她后颈那道发烫的旧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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